“我男朋友,”他回答,“你繼續。”
下屬很驚訝,權盛柏竟然有伴侶,而且是同性……他過了兩秒才繼續往下說。
等到通話結束,談鬱仍然在與喪屍激戰,他打了很久,轉頭瞥了嚴身旁的男人,問:“有事?”
權盛柏的回答是俯身抱住他。
“我很想你,一直可惜你很難留在這裡,”男人在他耳畔緩緩低語,“也許有彆的辦法?”
權盛柏戴著一幅無框眼鏡,鏡片下的眉目銳利而幽暗,即便他的語氣很平緩,擁抱的動作也算溫柔,不是昨夜那種激烈發泄,談鬱反而覺得詭異,像是一場海上風暴之前,從輪船上看過去的風平浪靜。
“我該走了,”談鬱推開了他,APP上的提示正在倒計時,三十秒,“下次見。”
男人聞言低頭親了他的側臉,接著是嘴唇。
“我晚點去找你。”
他對談鬱說。
場景轉換,談鬱一瞬間再次返回自己的時空。
他坐在床上,打開APP又關上了。
【一天掰成了兩天來過,這樣也怪累的,還好隻有三個男主。】
‘費焰風可能是第四個。’
【他不是原著裡提及過的角色,彆管了。】
次日,談鬱的工作照常一切順利,從拍攝地一出來,他就見到遠處一輛黑色的汽車打開了車門,走下來兩個麵目尋常的男人朝他走來。
談鬱看到這兩個陌生人出示證件,也意識到了原因。
時空局的人。
三人都沒說話,談鬱上了他們的車,在後座上打開了新聞頻道。說來怪異,彈出來的首頁新聞是不該在這個世界出現的內容——23世紀9月19日某地區洪澇災害、外國經濟製裁等等。
22世紀的新聞版出現23世紀的新聞,天方夜譚。
很多地名、國家名都是不存在的,娛樂版的情況也一樣,明星和電影電視劇的名稱都聞所未聞。
談鬱甚至又見到了Yan的俱樂部CDG比賽賽程,以及權盛柏出席會議的新聞。
這件事很快就上了趨勢榜,一部分人的記憶開始混亂。
談鬱抵達時空局時,新聞頁麵已經恢複了正常,群聊裡爭論曼德拉效應的記錄也一瞬間消失了。
他見到之前那位接待他的男人,兩人又撩起了關於虛擬戀愛APP的情況。
談鬱略去了一部分內容,將兩次時空混亂的事情複述給了對方。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提了些無關緊要的事,話鋒一轉,問:“你沒有受到影響嗎?”
“你是說分手這件事嗎。”
“是的。”
“總會再見的。”
談鬱對他說。
下午,談鬱從時空局大樓出來,回家的路上偶遇了扶濰。
扶濰在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走出來,西裝革履,打了領帶。談鬱遠遠地看過去,見到他走下台階,司機為他打開了車門。
扶濰走到車旁,忽地抬頭往他那兒看了一眼。
“你剛下班?”
“嗯。”
“我也是。”
扶濰說完,接了個電話。
談鬱托腮看著窗外,等到他說完,轉頭問:“你聽說下午的事情了嗎,集體記憶混亂。”
下午的詭異錯亂新聞消失之後,一部分人還記得,已經被認為是曼德拉效應。
扶濰垂下眼,像是有些訝異:“你也記得嗎,我公司裡沒人知道這件事……分明他們十分鐘前才在議論新聞,轉頭就忘了。”
“很恐怖,”談鬱對他說,“原來你也發現了。”
雖然談鬱用恐怖這樣的字眼做形容,但因為表情寡淡而顯得像在敷衍,說完他也沒再聊下去,又轉過去看窗戶。
今天天氣很熱,他如往常穿著簡約的T恤,寬鬆的領口在他動作時往下折,露出鎖骨下的一塊吻痕。
扶濰將視線轉向他麵向的窗,緩緩說:“但願彆再發生這種事。”
談鬱除了工作時間,一般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
他打開APP,一切平靜如常,根據上午不慎混亂的新聞來看,權盛柏這時候大概還在開會,無暇顧及到他。
他將手機放下,打開燈,燈泡忽明忽滅。
他搬了凳子,自己將燈泡擰了下來。
也是在這時候,他發現了牆壁上一塊黏上去的東西,很小,隻有小拇指大,灰色的殼,貼在牆壁上幾乎看不見。
攝像頭?
【你該換房子了。】
係統提醒他。
‘是時空局的人嗎?’
談鬱從一開始就認為時空局的態度很古怪,從來不明確要求他做什麼,他今天的回答明顯有所隱瞞,對方也沒當回事。
負責調查時空混亂、同樣經曆過時空事故的人員,肯定不止他一個人。
那些人會是誰呢。
扶濰?
【哇哦……很有可能。】
‘如果是這種情況,就算我換地方也沒用。’
攝像頭隻要正常工作,就能錄下他房間裡偶爾出現的相靜瑞,以及他突然消失又出現的場景。
如果是扶濰,他看到這些內容會是什麼反應?
談鬱將攝像頭放在桌上,一轉頭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
“今天下班挺早。”
權盛柏這樣說著,低頭點了支煙。
煙霧裡,男人烏黑雙眼裡的一星火光明明滅滅,走上前一如分開時那般擁抱他。
他身上有一股雪的味道。
九月份,A市急降溫,突然落下寒潮。
“你不是去開會了?”
談鬱與他拉開距離,又想起來這件事。
“剛開完,”權盛柏聽到他提及自己的行蹤,麵上也不驚訝,“看來你這邊的時空開始出問題了。”
最後會發生什麼?
談鬱無法想象。
兩個世界相撞,到結局也是如此,最後一章暗示了將會發生大事件,也許是兩個世界的崩潰或者融合。
他陷入沉思。
幾秒後,權盛柏捏著他的下頜,低頭親吻。
空氣裡是煙霧和斷續的聲音,很快就休止了。
“這裡隔音不好,外麵有人。”
他摁住了權盛柏作弄的手。
“那就算了。”
權盛柏遺憾地看了他一眼,垂眼將眼鏡重新戴上了,攏好談鬱的衣服。
談鬱拿著杯子,又到了廚房。
扶濰正在廚房裡。
他打了聲招呼。
“你身上有煙味。”扶濰抬眸對他說,“你男朋友來了?”
談鬱不確定裝攝像頭的人是不是扶濰,但他之前許諾過男朋友不會再來,想到這裡,他道了歉。
他默認了,扶濰沒什麼反應,看了眼玻璃門,又繼續問下去:“這個時候高中生不該是在學校裡嗎?”
“不是之前那個,”談鬱說,“這是新男友。”
他說得雲淡風輕,分明兩天前房間裡藏的還是高中生男朋友,現在換人銜接,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扶濰輕聲說:“原來是這樣。”
這個話題沒什麼聊下去的必要,談鬱拿著杯子往外走,這時候瞥見玻璃門外有個男人正在等他。
權盛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見他走近,摟著他的肩膀往回走,不忘禮貌地微笑與扶濰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是故意說你那個高中生前任的事……這麼挑撥,看看你,多招人喜歡。”權盛柏一回房間,將談鬱抵在門邊,雙手圈住他的腰。
濕熱的氣息從耳畔擦過,落在身上。
杯子掉在地毯上,撒了一地。
男人朝他低頭微微一笑,讓他臉上浮現一些神經質似的氣質,冷靜且張狂,儘管此時他很快又褪去了剛才的笑意。
衣擺蓋在地毯上孤零零的杯子上。
談鬱預感這人遲早要暴露本性,沒料到這麼快。
在以前和現在,他不止一次遇到這樣隨時歇斯底裡的瘋狂情人,本質都是陰晴不定的占有欲內核。
這一類的切片意識,要麼打一頓,要麼哄他們。
“他說了個事實,你發什麼瘋……”
下一秒,談鬱倏然停了剩下的話,也再說不出來。
門板一下一下地作響,風鈴不斷晃動。
“你和我也是事實,”權盛柏咬了他一下,“讓他聽一聽?”
談鬱攀著他的肩膀,抬起冷冽瀲灩的藍眼睛。
“彆犯病。”
他冷冷對權盛柏說。
權盛柏沒有停下來,低頭盯著談鬱的臉。
凶狠,毫無章法。
“你知道那樣很難……我看著你突然失蹤,又出現,什麼也不記得。下一次見麵該是什麼時候?是你在玩弄我。”他在談鬱耳畔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