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鬱抵著門框,撩起眼看向他。
費焰風在彆人眼中不是熱絡的性格,在他麵前卻相反,被拒絕也仍然似有若無地接近。
想什麼呢。
【想取他哥而代之。】
‘……’
這時候,手邊忽然傳來了幾聲啾啾的聲音。
談鬱往下一看,瞥見一隻圓滾滾的黃鳥,藏在費焰風手裡拎的籠子裡。
他登時一怔:“你養鳥了。”
費焰風見狀將鳥籠舉高了,隔著撲騰的翅膀和籠子,他注視著在籠子另一端,興致勃勃從門裡走出來、這會兒已經彎腰觀察黃鳥的談鬱。
“是今晚撿到的,買了個鳥籠裝著。明天到寵物醫院看能不能養。”
費焰風看著他難得表現興趣的模樣,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和我一起去嗎?”
談鬱應允:“早上嗎,什麼時候?”
“早上……放你這裡?它好像很喜歡你。”
費焰風說著,將鳥籠遞給他。
於是次日一早,費焰風與談鬱結伴去了寵物醫院。
黃鳥很健康,兩人很快回家,午餐依然是一起吃的,討論黃鳥的名字和飼養。下午,費焰風繼續回俱樂部打訓練賽,他拿著外套出門之前,先叩響了談鬱的房門。
“來看秋千。”
他隔著門板說。
門很快就開了,少年穿著睡衣側過身讓他進來,脖子上掛著耳機,細線繞過他後頸的雪白皮膚。
接著,他踮腳把擱在窗邊的鳥籠摘下來,開始介紹今日的黃鳥:“它剛剛出來飛了一會兒又回去了。”
“嗯。”
“秋千越長越可愛。”
談鬱低頭戳了下鳥的腦袋。
費焰風看著他的臉,慢半拍地回答:“是很可愛。”
談鬱問他:“你要去上班了?”
“晚上回來。”
費焰風也摸了一下黃鳥。
說完,他起身與談鬱道彆。
談鬱目送他離開,繼續陪黃鳥玩了一陣。
因為回不到原本的時空,一時半會也等不到解旻雲出院,下一個劇情多半是被權盛柏上門調查,但對方也暫時未出現,他現在處於休息狀態。
之後的兩天,費焰風每天晚上都深夜返回。
到了晚上,費焰風又敲響談鬱的房門,坐到桌邊。
他抬手塞給黃鳥一袋飼料任它忙碌啄袋子,自己則看向黃鳥的另一位主人。
少年正停在門邊打手遊,反手關上門。
費焰風叫住他:“你想見解旻雲嗎?”
“他醒了?”談鬱手上動作一頓,將遊戲收了起來,“現在嗎。”
他第一反應是打開之前的APP查勘情況。
桌前的男人已經走到他身前,低下頭看了眼APP,說:“你也可以不去。”
“我之前就在等他。”
談鬱解釋道。
“你和他是係統安排的組合,對你來說,戀人是健康的更合適……至少不需要見他發瘋,”費焰風如此說道,盯著他的雙眼,“你不這樣認為嗎。”
談鬱也與他對視。
費焰風長著與解旻雲如出一轍的臉,不說話的時候顯得冷峻得體,卻偶爾在他麵前發表一些微妙的言論。
談鬱低頭看屏幕上的病房,說:“他已經醒了。”
“快十點了,”費焰風見他不做反應,也沒有多說什麼,“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醫院住院部的頂層,談鬱從走廊外瞄向那間病房,一個年輕護士推門而出,而門外站著四個保鏢,接著是一個中年女士走了出來,解夫人。
她朝費焰風輕輕一頷首,接著轉頭問談鬱:“你平常怎麼和他相處的?”
這話很突兀,兩人甚至連寒暄也沒有。
談鬱想了下,說:“聊天。”
解夫人複述他的話,點點頭:“聊天很好,你進去吧。”
說話時,談鬱仔細端詳這位解夫人,對方神態很自然,說話卻讓他覺得古怪。
他與她道彆,走進病房。
室內氤氳消毒水和空調製冷的混雜氣味,在病床之上,正坐著一個年輕男人,穿病號服,手中打開了一本雜誌。
談鬱一進門,解旻雲就抬頭朝他看過去,感歎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談鬱走到他床邊,“很久沒見到你了。”
“那天晚上受了點刺激發病了,不好意思,”解旻雲盯著他,忽然莞爾,“我聽說是費焰風送你回去的。哦,你們現在住在一起了?”
“是的。”
“真恐怖,”解旻雲冷笑著貼近了他,伸手捏了下他的臉,“你彆被他騙了,你以為他是正常人嗎?”
“我不知道。”
“我可以告訴你不是。你知道我們是雙胞胎,喜歡上同一個人很正常,但你隻有一個身體和靈魂,不可能分割兩半……我像是在說一些哲學的東西。”解旻雲眼裡浮起笑意,低頭抱住他,“意思就是,我受不了彆人靠近你。”
這話剛說完,病房門就打開了,費焰風從外麵走進來。
兩人的外表近乎一模一樣,一左一右,隻有衣服不同。
費焰風無視了床上的雙生兄弟,隻看向被摟在懷裡的談鬱,問:“待會到外麵夜宵?”
談鬱說:“不了。”
“隨你。”
費焰風走近了幾步,這才掃了眼解旻雲,說:“早日康複。”
說完,他又對談鬱問:“你出來的時候把黃鳥放出來了?”
分明走之前已經關上籠子了。
“沒有。”談鬱聞言翻了翻回憶,“它飛出來了?”
“我剛才看了監控,黃鳥在客廳。”
“你用語音叫黃鳥回去。”
談鬱擔心秋千到處亂飛。
“他不聽我的……因為前任主人養不了,現在才在我手裡。”費焰風說,“但是他喜歡待在我那兒,不是什麼大事。”
前任主人?
談鬱有些詫異,他不明白費焰風的話,他們說的仿佛不是同一回事。
他瞥了眼自己身旁的解旻雲,對方搭著自己的肩膀,此時正垂頭望著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原來你們還養了東西……很有閒情逸致。”
談鬱察覺到他的不快,轉頭與他說:“秋千是撿到的一隻鳥。”
剛說完,他的腰就纏上了一雙男人的手臂,蛇似的慢慢勒緊。解旻雲的腦袋擱在他肩上,低頭在他耳畔輕笑:“我睡了幾天,有些人已經不知道他在碰誰的東西……當我死了嗎?”
又要發瘋了。
談鬱聽到這裡,隱約感覺氣氛微妙。
他斟酌著怎麼安慰這一位男主,這時一位護士走進來說起了打針的事。
談鬱和費焰風先後從房間裡退出去。
他在一旁等著,思索怎麼處理男主的性格。
費焰風在外麵抽了根煙回來,轉頭看了看他,在談鬱身上,兄長的男友這個頭銜一瞬間又浮出來。
費焰風對他說:“和他相處很麻煩吧。”
“他的病情一時半刻好不了,”費焰風盯著他的臉,緩緩說,“你應該再好好考慮是否和他繼續談戀愛……乾脆和他分開比較好,我真擔心你。”
談鬱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看了他一眼,在說話之前,門被打開了,護士走出來,囑咐了幾個注意事項。
談鬱走回病房,這時解旻雲正站在窗邊,一張年輕男人孤肅詭異的背影。
解旻雲聞聲朝他轉過臉,以通透又偏執的眼神打量了他一陣,說:“我以為你不打算回來了。”
“回來了。”
談鬱應了一句,本是想和他提自己和原本時空失聯的事,忽地被對方摟進了懷裡。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清晰,貼在他耳廓響起,說話時呼吸的氣息混雜著藥片的苦澀氣味。
“你也準備離開我了,”解旻雲低低地對他說,“畢竟所有人都更喜歡正常的那一個……如果你不是就好了。我帶你去家族聚會見了所有人,他在我發病的時候隱瞞身份把你帶走了,憑什麼?”
病房裡重新回歸安靜,隻剩下呼吸機的儀器聲響。
談鬱被他抱著,側過臉看著眼前人。
與費焰風如出一轍的臉,一部分性格特質也有微妙的重疊。
該說果然是兄弟嗎。
【聽起來怪可憐的,男主這是在對你示弱。】係統嘖了聲,【倆兄弟都喜歡這麼做……希望你心軟搖擺一下,你動搖了嗎?】
談鬱略過了回答係統的問題,順著解旻雲的話說下去:“我沒有更喜歡哪一個。”
“太好了,”解旻雲聽到這裡頓時順了口氣,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是聽你話的,我是很生氣,但是萬一你喜歡他怎麼辦呢?現在你既然這麼說了……我得讓他接下來離你遠遠的。”
談鬱聽出來這話的危險意味。
“你這是在發病?”
解旻雲不以為意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說:“我不會對他做什麼的……何況費焰風死不了,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