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三貝勒府, 小佛堂內。
董鄂氏閉目撚著佛珠,手上的動作片刻都沒有停過。
佛堂內,檀香繚繞。
陳嬤嬤輕輕推開門,垂著頭,低聲說道:“福晉, 八福晉已經進了宮了。”
董鄂氏緩緩睜開眼睛。
她直起身來, 蒼白的臉上帶著病態的紅暈。
“幾時進去的?”
“巳時時分的事。”
陳嬤嬤回答道。
巳時。
現在已經是午時了。
董鄂氏眼裡流露出一陣熾熱的神色。
她用力捏著佛珠,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好,好!”
她的神態, 讓陳嬤嬤看得都不禁感到心驚。
陳嬤嬤垂下眸子,試圖裝作沒有瞧見福晉這幅可怕的模樣。
她恭順地說道:“福晉,咱們的人手已經安排妥當, 隻等宮裡頭的消息傳出, 便讓那些人配合把事情傳出去。福晉,覺得這事還需不需要做些安排?”
“不必了。”
董鄂氏果斷地說道:“就這麼安排吧。”
她深吸了口氣, 這麼些日子裡來,心裡頭壓著的怒氣終於找到了宣泄的機會。
她的眼睛熠熠生輝,仿佛有火焰在眼裡燃燒著。
董鄂氏頓了頓,說道:“等宮裡頭的消息一傳出來,你便讓那些人好生把那鐘貴人的模樣描述一番。我倒要看看, 這回郭絡羅氏要怎麼收場!”
“是!”
陳嬤嬤連忙應了一聲,從容退下,將門帶上。
而此時。
翊坤宮中。
安寧跪在主殿中, 從容說道:“妾身方才已經問過鐘貴人,鐘貴人幼時曾因豆莢水的緣故,長過疹子。故而妾身認為鐘貴人的臉怕也是這個緣故。而鐘貴人的洗臉水也隻有萃華和碧瑩這兩個宮女碰觸過。”
萃華和碧瑩二人跪在安寧身後。
兩人聽得此話,俱都身子發抖,惶恐道:“陛下,奴婢絕沒有做這種事!請陛下明鑒!”
“怎麼就一定斷定是豆莢水了呢?為何用豆莢水竟會長疹子,這事,本宮還是頭一次聽說。”
德嬪心裡咯噔了一下,麵上故作不解,從容問道。
康熙也是麵露疑惑神色,他皺著眉看向安寧:“老八媳婦有何證據能證明就是豆莢水?”
安寧心中冷笑德嬪的虛偽,抬眸看向康熙,道:“皇阿瑪和德嬪娘娘有所不知。這種事素來皆有,隻是甚少罷了。醫書上也有記載,曾有人一觸桃花,便會長出桃花蘚。這種情況便與鐘貴人的情況一般無二。若是不信,可請太醫前來詢問,是否有此類病例。”
康熙見狀,便點了下頭。
梁九功會意,立即跑著去把太醫院的院判給請了過來。
太醫院院判連忙趕了過來。
等聽了安寧的話,若有所思了片刻,頷首道:“確實有此等事。”
惠妃和宜妃二人心裡都安定下來了。
隻要證明鐘貴人的臉毀了,的確和八寶閣無關,那安寧就不會受牽累了!
“陛下。”
宜妃定了下心神,擰著眉頭看向康熙,“今日這事看來,分明是有人拿鐘貴人來算計老八福晉,隻是不知究竟是誰這麼心狠,不但毀了鐘貴人的臉,還想把黑鍋推到老八福晉的頭上去!”
“陛下,妾身在宮中素來謹言慎行,不敢冒犯他人。今日遭此橫禍,妾身實在委屈!”
鐘貴人用帕子捂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心裡頭恨毒了害她的人,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
進宮三年,好不容易入了萬歲爺的眼,才得寵沒多久,便被人毀了容貌。
日後能不能複寵還未得知,如今必定要將那人揪出來,將其碎屍萬段,才算是了了此恨。
德嬪垂下眼眸,暗暗握緊了手。
康熙皺了下眉,瞧了下鐘貴人的模樣,她的確是受了委屈了。
安寧也同樣想把幕後那人揪出來。
不為彆的,單為了今日她的無妄之災,她就得讓那人付出代價。
“皇阿瑪,倘若您不嫌棄,兒媳有一法子能找出幕後黑手來,還鐘貴人一個公道。”安寧語氣不疾不徐地說道。
康熙怔了怔,他的眼神從德嬪身上掠過,落在委屈的鐘貴人身上。
沉默片刻後,他道:“好。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手眼通天,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請宜妃娘娘行個方便,幫妾身尋兩個房間。”
安寧道。
宜妃滿口應下。
她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今日這事,必定有德嬪的手段在裡頭,要是能把德嬪揪出來,彆說尋兩個房間了,就是現造出兩個房間出來,宜妃也能讓人立即辦了。
宜妃瞧著安寧鎮定自若地安排著宮女們辦事,心裡頭對安寧是越看越滿意。
這越是危急關頭,就越能夠瞧出一個人的本事來。
她心裡不禁感慨,日後她的兒媳要是有幾分郭絡羅氏的本事,想來老九的後宅就不必愁了。
宜妃想到這裡,下意識地朝德嬪看去。
碰巧卻是瞧見了德嬪唇角的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