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子忐忑無比,看到座上一言不發的薑穆時,更為不安了。
隻因,論起安幼輿之死,其實……與她也有幾分關係……
閻羅合了命簿交給判官,道,“此事本王明白了。那安幼輿陽壽未儘,自不該死。我陰差也未曾引他歸於地府,爾等來此尋人,自然無果。”
“怎會!小女子親眼看到他被絞死了……”
閻羅烏眉一皺,對她的質疑有些許不滿,“地府並無安幼輿的魂魄。”
花姑子抿抿唇,不甘心道,“若未至地府,安公子一個凡人,魂魄又能憑依何處?”
“天行有常,世間生靈自有因果。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隻怕你費儘心機,終也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大人,求您大發慈悲。安公子實不該有此劫難,您救救他吧。”
閻羅道,“若世間之人皆來求我,輪回之地豈還有秩序可言。”
花姑子:“大人!”
閻羅擺擺手,“……回去吧。今日之事,念在你為你是為救人而來,便不追究了。”
花姑子慌道,“陶哥哥!”
薑穆微微抬臉,對她搖了搖頭。
花姑子心下一涼。若是陶哥哥都於此袖手,隻怕……隻怕安幼輿,當真無救了……
她還欲再爭一二,癲道人扯了扯她的袖子,把人拖離了正殿。
一片靜寂之後。
閻羅對薑穆道,“道長……”
薑穆起身一拜,輕聲道,“殿下公務繁忙,今日已耽擱良久,在下告退。”
閻羅微歎,隻以為他見了舊識,心中放心不下,也不多留,道,“道長……若道長日後閒來無事,便來我地府,小王定以禮相應。”
“謝過殿下。”
他起身出門,緩步而去。隻看是寸步之長,瞬息卻已下了山脈,一襲白衣沒入血紅色的花海之中。
判官道,“他們認識。”
閻羅坐在座位上,點了點頭。
“大王,若是他插手此事,是否……”
閻羅道,“那說明,本王沒看錯人。”
若是明知對方不該死,卻不願相救……若是這份為人主正的心意也無,那又豈敢相邀其留在地府。
何況安幼輿,本就未至死期。
安幼輿……按命理看,已被卷入到未知的風險之中……
那已不是地府可以插手了。唯一的希望,還在本就不受命簿約束的陶醉身上。
命簿上熊權命數已結,陶醉之命,便不在人生之列了。地府除卻五百年前劃去猴類族名,再未遇到其他意外。今陶醉雖有姓名在簿,隻是,有生無死……命簿追根究底對其並無束縛……他又如何做到的
判官能看到的,閻王自然不會不懂。
他收回思緒,沉聲道,“引魂來。”
又投入下一個生靈的生死評判中。
至於陶醉之事 ……閻王不知怎麼,對這初次相見之人,卻抱有一種莫名的信心。他完全相信他可以解決此事。
……
才踏奈何橋上,便聽一句咋咋呼呼的“陶大哥”,轉頭看是花姑子,薑穆也有所預料。
她若能安安分分走了,倒才讓薑穆驚奇。
“陶哥哥,當真是你”
“說吧。”
花姑子聽他語氣,便知事有轉機,也顧不及地府相見的問題了,慌慌張張道,“前幾日安公子為救鐘素秋,被那熊雄父子誣陷,抓入大牢……我要救他,他也不聽……昨日,昨日便被絞殺了。我本想去找陶哥哥幫忙,但你的竹林沒人在……我……嗚嗚……”
她都不顧陶哥哥生氣,到大牢用法術開鎖救人了,奈何那書生榆木腦袋,說什麼清者自清的話,反誤了性命。
薑穆微微皺眉,一時未語。
閻羅作為地府之主,自然沒有對花姑子謊言相欺之理。安幼輿陽壽未儘,花姑子卻說他已死……
良久,他才開口道,“先與我離開地府。”
“好。”
許是她答應的太過利索,癲道人伸手拉了拉花姑子,悄悄問道,“這又誰是人你倒聽話的很。老道可是想禿了頭才找到辦法帶你來地府的。”
這一走,若找不到安小徒弟的魂魄了又如何是好。
花姑子眉頭一皺,對癲道人道,“廢什麼話!聽我陶哥哥的!”
“但……”
“你還想不想救人了!”
癲道人也不說話了。
意識才與身軀相合,花姑子的聲音已在竹林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