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殺狐(八)(1 / 2)

“不錯。”

“可否……”

“必須如此。”他難得嚴肅。

“也罷。少白既已如此囑托, 華必竭儘全力。”

好說歹說,敲遍了村人家門,倒結束時, 又是紅陽偏西,他們必然一時趕不回幽州太史府了。

於是不得不又去了山臨祠堂。

屍體依舊停在原地, 無人問津。

薑穆撕掉自己的衣袖,隔手仔細查看過屍體膿斑的模樣,心中也算有數了。

雖說,其實這種人會染的疫病,對於狐狸來說沒什麼作用。但至少這般動作大概是可以讓張華稍微安心些的。

之後, 就看今夜情況如何了。

未等夜沉。

今日清晨離開的客商折了一條手臂,滴著血一路從村頭狂奔回來, “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日頭已散去神威, 陰氣漸生。

薑穆和張華還在正堂, 白日找那些村人借了柴火, 堂中火堆此刻才剛剛燃起火星。

那人從遠方小道蹣跚跑來,躲在堂中瑟瑟發抖。

問他,便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了, 薑穆看到他脖子上五道抓痕。

張華也瞥見了, 無聲問他,“人抓的?”但看起深度, 又不大像。

薑穆微微點頭,又微微搖頭。

張華似乎理解了,但又覺得自己不太理解。……世上,是有異物存在嗎?

張華想到這個說法,良久不可回神。

夜色徹底陰暗下來。

張華安安靜靜,薑穆不發一言, 除去逃回的人低低的□□聲,便毫無人氣。

午夜,一陣異香飄入門窗。破舊的祠堂漸漸消失,宮廷樓閣錯落有致。

薑穆瞥了一眼,周圍金碧輝煌,華麗無比。

明顯是……臥室?

正對麵便是簾帷飄搖的臥床。女子的身影出現在曼曼輕紗之後,她伸手分開薄紗,衣衫半褪,偏偏臉上笑意爛漫。簾帷飄飄揚揚,充滿曖昧氣息。

她起身,也不在意自己□□的胸膛,緩步而來,拉住薑穆的手臂掩唇嬌笑,“郎君,奴家美嗎?”

薑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似是看著她,目光中又無有人形,他淡淡然收回手,終是無奈歎了口氣,“不要鬨了。”

“奴家偏不。”她嬌笑著,靠的越發近了,在他耳邊輕笑,勾魂奪魄,“郎君好看,奴家看了就……”想將這身皮拆下來自己用!

薑穆便回了一句,“修為不錯,又何必以邪術害人。”

方才還柔軟無比的身軀立時變得僵硬,薑穆還未出手,她撒開薑穆的手警覺的倒退了數米,“你是何人?”

尋常男子,此時豈能清醒。

薑穆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一時如暖月花開,他說話和解釋時都是和和氣氣,“從昨夜起,便一直在等你了。”

不無惋惜。這位姑娘千不該萬不該,對一隻狐妖使用魅術。

聽聞此句的女子卻無法如他那般和和氣氣了,那張嬌豔的麵容上又急又氣!

薑穆起手拂袖過後,璀璨華麗的宮殿如鏡片般碎裂,露出破舊的牆壁,麵前一具膚色灰白的屍體,瞳孔中雙目已化作幽藍色的鬼火,她修長的指甲瞬移伸出五尺長。

那一爪子抓到人背上,大約就是之前薑穆看到的“客商”傷勢了。

薑穆抬手,輕巧巧輕製住她刺向麵門的手。

女屍壓著怒氣一笑,灰白的唇中吐出嬌聲軟語,“哎呦,郎君何必那麼大手勁,捏的奴家好疼呀。”

薑穆:……

“既知疼痛,又何必在此盤桓。”

女屍順勢攀上他脖頸,笑意嫣然道,“不是因郎君太誘人了嗎?”

薑穆:……竟一時無言以對。

“念你修行不易,將之前收走的精氣吐出來,我便當做沒有看見。”

“不想郎君竟如此憐香惜玉,教人好生心動。奴當年遇上是你,恐怕也不必落得如此境地。”她明明說著最溫柔的話,鋒利的指甲卻盤上了她撫摸著的脖子,臉上帶笑,手下卻凶狠無比的刺了進去。

少年幻影隨著她的殺意消散。

女屍一驚,抬起頭,看到薑穆已完完整整站在張華身邊,將他扶了起來,她麵目猙獰起來,伸手指甲瘋長,衝薑穆脖頸襲去。

薑穆蹲在破舊的土牆邊,一手扶著昏死過去的張華,一手準確無比再次扣住她的手腕,語氣依舊溫和,“當真不願收手?”

女屍也再怠於裝些溫柔小意,厲聲道,“收手?!你勸我何用!”

薑穆眉尖微皺,“既如此……”

話音未落,破舊的祠堂房頂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寒氣與殺氣同時傳來,薑穆一怔,無意被那女屍掙脫開來。他扯著張華退步,遠離了那具屍體。

“妖孽!還不速速伏誅!”一聲大喝從頭頂傳來,薑穆險些以為是說自己。

女屍厲聲罵道,“臭道士。有本事自己來拿!”

年輕的道長一捋拂塵,目中精光儘顯,“殘害性命無數,還如此不知悔改!妖孽速拿命來!”

他手中雲展打將下去,一地揚灰。

薑穆:……

塵埃落定,不見人影。

年輕的道長頓時怒火中燒,“看你究竟能跑到何處!”轉過身,發現牆邊還站著兩個活人:?

“好生命大。”漂亮,精氣強健,絕對是妖孽上上之選的目標,竟然沒事?

薑穆:“幸有道長及時趕到。”

“客氣客氣。這位……施主,你二人在此勿要走動,貧道這便去將那妖孽捉來,好少個禍害。”他一腳踹掉破舊的木門,走了一步,回首。

兩道黃符落到薑穆懷中。

“收好了,辟邪的。”

薑穆覆掌收起,點點頭一笑,“在下明白,道長放心。”

那道士幾步跳上枝頭,薑穆撫過張華的眼睛,張華緩緩醒來,隱約便看到一個深藍色道袍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薑穆將兩道符咒塞到張華腰間,握住手心,便也掩去了符咒帶來的微弱灼傷。

雖說是千年的大妖,但顯然,道門符咒對於妖族的傷害,不分修為高下。

隻要有妖氣存在。

張華漸漸清醒過來,摸到腰間兩塊符咒,拿來一看,“啊少白瞞的我好苦,你竟是個道士。”

薑穆聞言笑了,“茂先可是會打趣人了。”他停頓了下,解釋道,“方才有位小道長去捉妖了。”

張華精神上來了,“妖?”

“成精的屍體。”

“……?”

“山臨局麵的始作俑者。”

張華掙紮的站起來,“走!追!”

薑穆一動不動,淡定問道,“是打算過去添亂嗎?”

張華步子一頓,“至少得看看凶手!而且道長打不過少白也可以上呀。”

薑穆笑了,“走吧,茂先。”他倒不是擔心方才那位小道士,他倒是開始擔心那具女僵屍了。

顯然她不是對手。

村落的房間被砸的砰砰響。

燈火一盞盞亮起,村落中人被驚醒過來。

道長略顯嚴厲的聲音傳遍整個村落,“呆在屋裡,不許出來!”

薑穆和張華站在村口,看到夜裡兩道影子飛簷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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