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與繆斯齊名的月百合。
柔和,清澈,一點一點撥動在心弦之上。
天國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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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征戰波及到了神的花園時,已經過了一個小的禮拜,即是後人的七年。
依舊沒有勝負。
外界的紛擾與天國無關。
聖主依舊高坐神座之上,麵容威嚴,禦前守候著除卻出征的三位天使長之外的五位大天使。
薑穆奉命前往戰場支援,天使的雙目看不到邪惡的具象,隻能看到黑暗,而天使的責任,就是消滅黑暗。
但作為治愈者的拉斐爾不被允許親臨戰場。天際的金雲藏著無數的戰甲,他們就像落入人間的雲彩,與黑色相撞,金戈交錯之時,變成相互侵蝕的金色與黑色的光點。
戰爭之後,滿地散落殘缺的肢體。然後,它們將在第一縷陽光照耀到這片土地時,一起灰飛煙滅。
薑穆和附屬治愈天使們總是在此刻踏入戰場。
他總是看到,曾經一些,他喚的出名字的,喚不出名字的,光輝燦爛,卻如金色的砂礫,一觸即碎。
黑色與金色交纏。
在此時,光的精靈們總是儘最大的努力去拯救曾經並肩作戰的同伴。
金色的百合從手中盛開,驅散了傷者的苦痛。
傷勢可以痊愈,但是亡靈卻無法挽回。
除非他們再次回到神的花園。
即使受傷,他們也不會輕易的將傷痛訴之於口。
光的精靈聚集的地方,總會是溫暖而積極的。
哪怕是在戰場。
路西菲爾握著他腰間長劍的金色劍柄,他環視了雲間揮動著來來往往的翅膀,麵色肅穆而威嚴。
薑穆手下治愈最後一位傷患時,走出來,聽到他鄭重的道謝,“感謝治愈者的相助。拉斐爾,聖主的光輝永存。”
“不必客氣,路西菲爾。”薑穆揮動著那對翅膀,離傷員們稍遠了些,好讓陽光重新照亮一切,“神聖的光輝照耀你我。”
薑穆在光明最初照耀的山頂落了下來,看著陽光的對立之處。
曾經作為戰場的,現在成為平地。
在森林邊緣,光與暗形成了一道明顯的分界線。
遠方的山林毫無陽光,黑暗籠罩。似乎還有無數的魑魅魍魎暗藏。
至高的天使同樣落足於此,威嚴者首次出現了悲痛的語氣,“我永無法忘記多少光的精靈隕落於此。”
薑穆沉默。至少現在,他無法用歸於聖主懷抱這種話來安慰他。他們都清楚,泯滅在黑暗中的光,無法重歸於天國。
路西菲爾問他,“這就是戰爭嗎?”
薑穆答,“死亡,痛苦,哀嚎,血與火,這是戰爭。”
“天使會死亡嗎?”
薑穆望著遠方的黑暗,緩緩回答,“我相信萬物都會。”
“真不像是治愈與永恒會說的話。”按照習慣,他應該寬慰才是。治愈和永恒,也會承認死亡的存在嗎?
“對於不同的心,短暫與永恒也不儘相同。”
路西菲爾的臉上,驀然的,浮現出猶豫和不解的神色,他想了好一會,問,“對於黑暗,是否相同。”
崇敬聖主的天使,原本不該說出這樣的話。
他說完,又覺得似乎不對,轉身離薑穆遠了兩步,“請不必在意。我隻是隨便說說。”
“路西菲爾是問,光與暗的區彆嗎?”
天使停住腳步,語氣微沉,嚴肅而認真的的問,“那麼拉斐爾認為,區彆在何處?”
“在心。”
天使認為自己是正確的。但敵對的對方也一樣。
路西菲爾望著那輪烈日,他緩緩說,“他們問我,光是以什麼身份指責暗。”
我說,因為暗是爭鬥,是罪,是貪婪與惡。
“罪是什麼?罪是你們的神所定的。善惡都是。魔鬼為什麼需要遵守神的善惡。”倒在光輝之劍下的怨靈,沒有一個甘心消亡。
路西菲爾堅定回答,“因為嫉妒是醜惡的,貪婪與爭鬥令世界失常,罪惡令人麵目醜陋。神所創造的世界需要光明,而不是黑暗。”
光明令人看見世界的美好,而黑暗往往成為邪惡的掩飾。
薑穆問他,“然後呢?”
“然後?”路西菲爾停頓了會,“……他說,世界公正,並不是神專有。”
輝煌的長劍立刻指在黑暗的喉嚨。
周圍是光的精靈與黑暗的搏殺怒喊。
倒在地上萎靡的黑暗嘶啞的質問,問憑什麼光明前來征戰。
“因為要掃除黑暗中潛藏的罪惡。”
“罪惡?黑暗有黑暗存在的必要,黑暗以殺戮為美!同樣充滿死亡的戰爭,我們發起,為了金錢和領土,你們為所謂的正義……結果都是死亡和紛爭,憑什麼你覺得光明就更加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