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的典型案例。路西菲爾不會接受勸諫。
米迦勒陷入了沉默,長久的,他才咬著牙說,“我隻恨我不能一劍斬滅那可恨的黑暗。”他知道,拉斐爾說的是對的。
聖主以七罪中最不可饒恕的傲慢之罪名,放逐了路西菲爾。
作為曾經天國的第二人,他是因為不滿於聖子的高位而叛逆,他的高傲不容許他順從與聖子。
這份過量的高傲延展出的傲慢……他必然不會向聖主低頭的。
“你真的一點不變。”十分的固執。
米迦勒回頭瞪著他,對這樣的話依舊保留意見,“你明顯比我更加頑固。”已經過了幾個紀元,還是覺得黑暗中魔物可以改變嗎。
可他們現在引誘了天國最最輝煌的天使長!
不。這些陰暗的毒蛇,夜幕裡的臭蟲!它們根本不配得到寬恕!
米迦勒暗暗握緊了腰間懸掛的光輝之劍,麵目冷峻。即使是至高位的天使,執迷不悟的結果,也唯有滅亡!光明神聖的尊嚴不容許任何人冒犯!
“哦,我可以將它當做是對堅持和毅力的讚美嗎?”
“……”米迦勒冷著臉,哼了一聲。他可不是烏列爾,隨便治愈一句玩笑就蒙混過關。“原因?”問的卻是之前所提到的,一個令光墮落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傲慢嗎?
不會。路西菲爾有著幾個紀元都不變的高傲態度,所有的光靈都已經習慣了。聖主也從來沒有點明難道要米迦勒告訴自己這樣一個好笑的原因,路西菲爾那個高傲勁頭攢著幾個紀元就自動變質為墮落了嗎?
“這或許要見他一麵,才能知道。”薑穆扭頭問他,“克瑞默爾呢?”
提到這個背主墮落的魔靈,米迦勒沉下臉,語氣冷的就像混沌界裡賽爾維荒原的寒冰,“她與她的父苟合,孕育著死。聖主生了厭惡之心,將她關在芙蘭艾爾的深淵之中。”
薑穆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這句話的信息量似乎有些巨大。
他沒有多說什麼。芙蘭艾爾就在米迦勒的轄地之中。那是另一片黑暗的魔物的封印之地。
“帶我去。”他說。
米迦勒不假思索地果斷拒絕。“你不該去。罪孽引誘光靈墮落,這是她應該受到的懲罰。”
“可僅僅是作為一個舊友,我應該有探視的權利,是嗎?”
“……”很久的。如同未生的死亡一樣的沉默。米迦勒張開翅膀,薑穆知道他選擇了默認。
踏入深淵的時候,米迦勒對他說,“光就是光,暗就是暗。即使有了他,這一點也不會改變。”光應該頌揚,暗應該消滅。
如果必須要戰鬥,即使要麵對昔日的至高之天使,作為光明忠誠的衛士,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克瑞莫爾深陷泥潭,她浮在泥潭上的半身還依然妖嬈嫵媚,隻是屬於光靈的氣息已經被剝奪。
此刻她落魄,失去了光輝,顯出一種墮落者特有的邪惡的魅惑來。
黑色的沼澤散發著腐朽的氣息,伴隨著翻湧的泥潭漂起混濁的氣泡,氣泡破裂便是罪孽和惡意。
她的麵目為黑暗籠罩,膚色比從前更加蒼白。
翻湧的泥沼之中,一條黑色的,遍布醜陋鱗甲的蛇尾隱隱約約出現。
遙遠的黑暗中,六翼為光。
幽藍色的豎瞳落到來訪的天使身上,克瑞莫爾紅唇微啟,有些驚訝但又似乎不是那麼出乎意料,“是你?”
在路西菲爾墮落的消息傳開之後……光的靈忌憚她,鄙視她,覺得是她誘惑了父的墮落。
但可笑的是,她清楚的知道,傲慢的天使愛的其實隻有他自身!
如此傲慢,自認為是獨一無二,尊貴的路西菲爾又怎麼可能對低於自己的存在另眼相看。
那不過是因為她生有與他一樣的容貌而已。
他們畏懼她,說她是可怕的罪孽。
沒有想到墮落之後唯一敢於正視她的,是她最討厭的平靜。
克瑞莫爾看清他的臉,自暴自棄地又縮回了沼澤,懶洋洋躺在黑黝黝的泥沼之上,此刻麵對著光明,不知出於哪一種目的,她的語氣令她自己也驚訝的犀利而譏諷,“來看我笑話麼。”
薑穆微微揚眉,下一刻就張開雙翼背過身,歎息著說,“看來我們的勇氣之子不太喜歡被打擾。”他後兩個字格外乾脆利落,“再見。”
克瑞莫爾覺得自己驚呆了。她下意識的,伸出了自己長出的長的尾巴,蛇尾卷到他的腳腕。
薑穆受阻落下來,低頭時,雪白的長袍上一塊烏黑。
克瑞莫爾訕訕露出一個笑。
“其實,黑色也挺好看的是吧。”
他的腳腕處沾染上黑色的淤泥,薑穆看了看這片漆黑的沼澤深淵。
他也看到了刺透蛇尾上的鎖鏈和鱗片掉落後露出的皮肉,因為浸泡在腐爛的沼澤地中,已經腐爛到皮肉。
克瑞莫爾注意到他的目光,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很醜,是嗎?”
她誕生時有多麼美麗輝煌,現在這條恐怖的蛇尾就能讓她變得有多醜陋。
薑穆緩慢的,點了點頭。
克瑞莫爾單方麵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她在心中大吼了一句,說治愈文質彬彬風度翩翩仁慈善良的天使腦子都有病吧。這是一個紳士能做的事嗎。
薑穆看出她略顯猙獰卻又因為最近一段日子的經曆變得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如烈火般張揚,可現在,被斬斷雙翼的天使已經失去了從前的驕傲。
黑暗的腐朽的風中傳來隱約的,幾乎不被察覺的歎息。
光輝的六翼天使從空中落下,黑暗的蛇身魔女自沼澤浮出。
對著淪落至幽暗的禁臠,他伸出手,“出來吧。傷勢需要治療,否則以後行走會有麻煩的。”
作者有話要說: 包治百病大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