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來到這一大片複雜機械結構的一角。
那裡有一組齒輪,也連著懸臂,絲線穿過玻璃大樓,一直延伸到大樓的一樓。
白落蘇使勁看了看,看出來,幾根絲線的儘頭,是同一個辦公室內好幾個穿著灰色工作服的NPC。
這幾位現在都沒有動,死氣沉沉地坐在各自的座位裡,像是待機狀態的木偶,他們的辦公室那一格,清楚地標著發光的字:維修科。
維修科的一組齒輪相對獨立,目前沒有搭上任何其他齒輪。
齒輪組最邊沿有一塊卡槽結構突出出來,它旁邊立著一整排小齒輪,楚酒毫不猶豫地伸手推了一把,把它推向整排小齒輪中,最中間門的一個。
白落蘇看得心臟病都要犯了。
小齒輪被卡槽改變了位置,鎖定了旁邊的齒輪。
一個連著下一個。
白落蘇終於看明白了,最終的結果,是搭上了頂樓手術室的懸臂。
這家“醫院”從上到下,隻有唯一的一間門手術室,現在空著,懸臂也沒有連接任何NPC,搭上去的齒輪卻把一根軸推向另一個卡槽。
卡槽變了,這回沒有齒輪再咯吱咯吱亂響,一連串的傳動又回來了。
傳動一路順利地返回維修科。
維修科的齒輪組收到信號,忽然全部開始轉動。
絲線儘頭,那幾個穿灰色工作服的NPC們站起來了,他們拿起工具箱,穿過走廊,上了樓梯,直奔頂樓的手術室。
其中一個在手術室門口掛起了“維修中”的牌子。
幾個NPC進了手術室,在齒輪的驅動下,轉來轉去,摸摸這裡,又查查那裡,漫無目的地遊走。
楚酒輕輕地籲出一口氣。
白落蘇驚訝地看了看被封閉的手術室,“他們真的開始修了?會不會發現沒東西可修,一會兒就出來了?”
“不會。”楚酒肯定地說,“這家醫院的所有運作都受齒輪控製,你看上麵,齒輪沒走完呢,他們是不會停的。起碼能混過一天。”
白落蘇也跟著看,可惜完全沒看懂。
楚酒說:“明天沒有手術了——整間門醫院都沒有了。”
心臟暫時保住了,至少明天天亮後不用開胸。
能拖一天算一天。
“我們要走了嗎?”白落蘇問。
“再等等。”楚酒說。
她盯著齒輪出神。
這一片齒輪雖然結構複雜,但是還是能看出彼此勾連的規律,隻有一部分齒輪有點奇怪。
它下麵沒有連著任何懸臂,也就沒連著任何NPC,可是實際上,如果仔細順藤摸瓜,就會發現,其實一旦它動起來,就會搭上周圍的結構,傳動過去,牽動全院所有的NPC。
它現在是靜止的,完全沒有轉動,就像一小片脫離了整個大齒輪組的孤獨的存在。
完全看不出這一組齒輪是做什麼用的。
楚酒琢磨了半天,一無所獲,低頭對白落蘇說,“算了,我們得走了,過一會兒好像是送飯時間門。”
白落蘇納悶:“大半夜的送飯?”
這醫院的時間門表就是很神經病。楚酒仰頭看著齒輪想了想,“你想改掉這個送飯嗎?我不太想,動的話,要牽動的齒輪太多。”
白落蘇火速說:“不用不用!那我們不改!”
楚酒點點頭,看了看下麵,三樓護士站現在沒有人,護士們在裡麵的休息室,正是溜回去的好時候。
楚酒又問白落蘇:”你的病房在哪?”
“308。”
也在三樓,就在楚酒病房隔壁。
楚酒奇怪:“我白天偷偷看過308,怎麼沒見到你?”
白落蘇一臉受到羞辱的神情,“我當然是有空檔就出去到處找密碼的線索,怎麼會一直留在病房裡?”
這位臥底是相當的敬業。
楚酒不騎著梯子了,站了起來。
白落蘇的眼睛全在上麵的齒輪上,完全沒注意到楚酒在動,沒有扶住,整架梯子呼地朝一邊危險地倒過去,他嚇得一把抓住梯子。
梯子很高,又頂著個人,頭重腳輕,還正在往下倒,白落蘇絕沒有可能隻靠抓住它的底部就跟它往下栽的力道對抗,正著急時,看見楚酒在空中輕巧地一跳。
已經從梯子上跳下來了。
金屬梯子咣地一聲栽在地上,楚酒回頭看看,“說真的,白落蘇,你實在應該去健健身。”
白落蘇:“……”
白落蘇掙紮:“我怎麼知道你會亂動?”
楚酒:“我已經弄完了當然要下來,否則一直坐在上麵看風景嗎?”
楚酒邊和白落蘇鬥著嘴,邊低頭又看了一眼六樓。
剛剛在上麵時,楚酒就注意到了,整幢樓裡,所有NPC都有齒輪控製,連著絲線,隻有一個人除外——就是她的目標攻略人物,還躺在碎玻璃裡昏睡的黑袍醫生。
它是唯一獨立於齒輪係統之外,行動自由的NPC。
兩個人順著洞口爬回護士休息室,護士們還在頂著螺旋符號的暈眩態,根本不理他們。
一切順利,三樓樓梯口的護士站裡是空的,白落蘇順利地溜回了308室。
關門前,他悄聲對楚酒說:“再出來找密碼時,千萬記得叫上我。”
他的小破塔雖然射速慢,但是相當好用。
楚酒答應了,繼續往前穿過走廊,終於看見了韓序。
他正急匆匆往前走,邊走邊到處看,看樣子應該是在找她。
楚酒躡手躡腳地摸過去。
韓序卻像感應到了什麼一樣,猛地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