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酒料想的一樣。
就像上個遊戲繭裡,真實世界的靳驚也喜歡各種奇怪東西,小時候也被人欺負一樣,遊戲繭給言不秋安排的這個角色的經曆,和他在現實生活中的經曆類似,也出過事。
言不秋如同在夢囈一樣,還在斷斷續續地說話。
“產婦十九周……胎兒宮內窘迫……送來的時候已經沒有胎心了,我們給她做了緊急剖腹產,可惜來不及了……媽媽產後大出血……也沒有搶救過來……”
他那雙剔透的棕灰色眼睛望著楚酒,眼神卻很縹緲,像是穿過了她,看向了彆的什麼地方。
楚酒放低聲音,清晰而迅速,“言醫生,你為什麼會做噩夢?病人母子雙亡給了你很大的刺激?還是因為病人死後,她的家屬起訴了?”
“起訴……”言不秋重複著這兩個字,仿佛努力想了想,“她丈夫起訴了……要求醫院賠償……但是最後判定我們沒有過失……”
楚酒瞄一眼倒計時,重複了一遍,“你是因為這個做噩夢嗎?”
言不秋搖搖頭。
他仍然望著那個看不見的地方。
“產婦大出血……在休克前……她忽然睜開眼睛,她死死地盯著我……說了一句話……”
言不秋的語調突然變了。
他在模仿女聲。
語調尖銳得像刮刀蹭在玻璃上,撕扯著人的神經,他咬牙切齒,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我死都不會放過你!我要報仇!!”
病房裡的幾個人一起打了一個冷戰。
“我覺得我對不起她……後來我反反複複,一遍又一遍地在腦子裡想她的手術,我覺得我已經儘力了……可是每天晚上,一閉上眼睛,我就會想起她死前盯著我的樣子……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她。”
一分鐘時間到了。
言不秋的眼神恢複了正常,望向楚酒,像是重新看到她了一樣。
“言醫生,”楚酒說,“你已經儘職儘責,不用再想著那件事了。”
言不秋愣了愣,一副完全沒聽懂的樣子,“那件事?哪件事?”
“深入你心”的吐真作用消失,他已經把他剛剛說的話全忘了。
楚酒的界麵上,花體提示緩緩浮現:
【他對你講述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他的語調讓你心疼,你很想幫幫他。】
【挑戰:解開言不秋的心結】
【獎勵:???】
言不秋的眷戀值早就滿格,低頭凝視著楚酒,戀戀不舍地伸出一隻手,輕輕順了順她的長頭發,“我很想陪你聊天,但是現在還有事,等我下班了,再過來找你。”
楚酒:其實你白天晚上連軸轉,並沒有下班的時候。
他轉身要走,楚酒剛才的腦子全在怎麼套他的話上,現在忽然發現,言不秋手裡攥著一張紙。
好像是手術排期表。
楚酒昨晚動過齒輪組,今天維修科的工人們又被她調到了手術室裡,全院仍然不會有任何手術。
不過她還是探頭看了看,“言醫生,今天還是沒有手術吧?”
言不秋主動把手裡的表格給她看,“對,手術室還在繼續維修,聽說還沒修好,你的開胸手術,估計還得繼續往後推,隻怕要明天了……”
他的眼睛掃過排期表,忽然皺了皺眉,“嗯?怎麼還有一台手術……”
楚酒也看到了。
表格靠下的地方,又有一行字與眾不同。
【丁奕.骨科.截肢手術.緊急手術,請務必安排】
字跡和昨天的一樣,隻不過這回換了一支藍色的水筆。
那支會開花的黑色指節虛擬筆被楚酒送給黑醫生了,有人換了一支筆,又把今天新印出來的排期表改了。
言不秋有點迷茫:“可是沒有手術室,要把手術安排在哪呢?”
沒有手術室,他們也能找到好地方。
楚酒看一眼丁奕空蕩蕩的病床,打了個寒戰。
他們怕是已經把丁奕帶走做手術了。
言不秋又重新看看排期表上那行手寫的字,眉頭蹙起來,口氣很不滿:“怎麼能隨便改動排期表呢?我要去問問護士。”
他剛走,走廊裡就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噠——噠——噠——”,是共享臉護士堅硬的皮鞋底敲擊地麵的聲音。
除了腳步聲,還有一聲又一聲淒慘的哀嚎,像是身處地獄裡的魂,已經承受不住無窮無儘的煎熬。
這叫聲楚酒很熟悉,是丁奕。
一個大塊頭的共享臉護士打開門,推了一個轉運床進來。
丁奕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全身都在發抖,要不是被綁著,大概已經撲騰得掉下去了。
他現在不止沒了兩條腿,右邊的一條胳膊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