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洲的手沒有鬆,依舊托著她的下巴。
他說:“你留下,留在老宅,可以住你自己原來的房間,也可以住在我這裡,我每個月會固定給你一筆錢。”
他想花錢買人。
楚酒仰頭看著陸西洲,陸西洲也在凝視楚酒。
他忽然嘲諷地笑了一下,“真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對你說這種話。”
他說:“我還記得,很多年前,莊園裡辦派對,那天陽光很好,你們都在外麵的紫藤花架下,你那時年紀還小,穿著漂亮的裙子,被很多男人圍在中間,光芒萬丈。
“他們每個人都在獻殷勤,想儘辦法親近你,可你卻誰都不想理,一直在走神,連稍微裝一下都不願意,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不耐煩’三個字。
“我猜,周圍的那些人,你根本就記不住他們的名字,大概連臉都分不清。
“我那時候隻能去廚房要求幫忙,才能在幫侍者上酒的時候,走近你身邊幾步,看你一眼。”
楚酒聽懂了。
他是真的喜歡看她被其他人捧著寵著,熱切地喜歡著,又誰都不想理睬的樣子。
他厭惡她為了各種目的裝模作樣,更不願意看她跟男人虛與委蛇,乾脆想用錢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陸西洲的目光下落,掃過楚酒的胳膊。
胳膊上全是細密的褶皺,皮膚更鬆弛了,失去彈性般鬆軟地垂著,手變得尤其厲害,除了皺褶,指關節也更突出了,手背上開始冒出一個個淺褐色的斑點。
“你不遮一下麼?不怕在你的新任未婚夫麵前露餡?”
陸西洲鬆開楚酒。
“為了顯示誠意,我決定先給你一點東西。”
陸西洲走到沙發旁放水晶杯的高腳櫃子前,拿起櫃子上銀盤裡的一隻水晶瓶。
瓶子大概二三十公分高,透明的瓶壁很厚實,瓶身上無數鑽石般的切割麵反射著光芒,看陸西洲的動作就知道很沉手,應該是真東西。
瓶子裡裝著的是一種半透明的琥珀色液體,剩得不多了,隻有一個底。
“我查了一些古書,這是按照上麵的方法做出來的,是泉水的替代品。”
陸西洲把琥珀色的液體倒進一隻水晶威士忌杯裡,過來俯身遞給楚酒。
楚酒接過來,看了一眼。
液體在酒杯中搖晃,散發出一種特異的淡淡香氣。
“不想試試麼?”陸西洲又看一眼楚酒皺巴巴的手臂,“讓胳膊這麼皺著好看?”
聽他的意思,這酒能讓皮膚變正常。
楚酒在遊戲繭裡吃喝過的東西不少,不在乎多這一點。
剛舉起杯子,就聽見陸西洲又說:“澆灌效果當然遠遠不如泉水,隻能起效很短一段時間。”
他說“澆灌”。
這酒好像不是用來喝的。
楚酒抬眼看他,觀察到,他的目光正落在她左腕上。
楚酒抬起手腕,撥開碎鑽手鏈,把杯子裡的酒稍微倒出一點,滴在那朵曼殊沙華印記上。
水晶杯是真的,這酒卻是虛擬的,手腕上並沒有滴到東西的觸感,而且一滴上去,酒液就消失了。
可是那朵花卻起了變化。
紅色的曼殊沙華忽然像綻放了一樣,血絲向周圍倏然擴張,占滿了楚酒整個手腕。
“繼續。”陸西洲說。
楚酒把剩下的酒全都澆在手腕上,一種奇異辣乎乎的感覺從手腕直衝大腦,好像悶了一杯白酒。
“感覺怎麼樣?”陸西洲問。
“還行。”楚酒答。
【陸西洲:眷戀值減100】
楚酒:“……”
她又沒有說他認為的“真話”。
楚酒無奈,校正:“相當不錯。”
【陸西洲:眷戀值加50】
楚酒在心中默默地歎了口氣。
減一百加五十,退一步進半步,行吧。
那種奇怪的感覺還沒有消散,溫暖向四周擴散,漸漸充盈到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
楚酒的頭開始發飄,好像真的喝了什麼烈酒。
這當然是係統給大腦製造的幻覺。
楚酒發現,手臂上的皮膚像是吸足了水,皮膚展開,重新恢複成飽滿潤澤的樣子,褶皺往下褪去,一直褪到手腕,才停了下來。
不止如此。
界麵上,一直在縮短的血條就像被充了值一樣,也往回漲了一點。
楚酒:!!!
這倒計時可以延長。
楚酒立刻問陸西洲:“你還有嗎?”
這問題好像全在陸西洲的意料之中,提示報出來:
【陸西洲:眷戀值加50】
“等著。”他說。
陸西洲轉身出門。
楚酒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一等他的腳步聲在門外消失,就蹦起來,衝到牆邊包黃銅角的黑木小櫃子前。
楚酒摸了一下,這櫃子是虛擬道具,沒有觸覺。
她立刻掏出手包裡的一枚鑰匙,插進第一個抽屜的鎖孔。
鑰匙大小剛好合適,但是鑰匙齒不對,轉不動。
楚酒馬上拔出鑰匙,試了試第二個抽屜。
這一回,鎖芯順暢地轉了半圈,楚酒輕輕一拉,抽屜真的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