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麵人並不讓她鑽空子,示範:“是這樣數的:一——二——三——”
大概三秒。
他接著說:“兩聲梆響以後,房裡就不能再有亮光了,一直要黑到三聲梆子響,才能再點燈,
“祭祀完了,主人家會過來請幾位過去吃祭祖席。”
楚酒挑挑眉:大半夜的,竟然還有飯吃。
紙麵人說:“來的都是客,這幾天住在秦宅的客人,夜裡都得過去吃席。”
紙麵人叮囑:“這些規矩千萬不能錯,錯了就有惡鬼索命,說死就死。”
惡鬼大概名叫宙斯。
紙麵人又想起來,“另外,你這房裡有個木櫃子,切記晚上絕不能打開櫃門,開了要是出什麼事,後果自負。”
這條規則和前麵的規則不太一樣,不是那種違反就會被係統處死的風格,楚酒追問:“所以能有什麼後果?”
紙麵人抖了一下,答:“反正不是好事。替死鬼你聽沒聽過?”
紙麵人說完,轉身先走進一間廂房。
裡麵立刻有了點光亮。
楚酒從門外看見,亮起來的是一盞油燈。
紙麵人從屋裡出來,頂著他的黃紙,對楚酒做了個“請”的手勢,“進去吧。”
這是她的單人任務。
楚酒鬆開韓序的胳膊,和他交換了一下眼神,邁進門檻裡。
門在外麵關上了,聽腳步聲,他們去了對麵的廂房。
楚酒檢查了一遍房間。
門上沒有裝鎖,一推就開,隻不過按照規則,不能打開而已。
對著院子那邊有好幾扇窗,可惜都被木板條釘起來了,楚酒想從木板的縫隙之間往外看,可惜外麵太黑,什麼都看不見。
楚酒試著用手掰了掰木板條,釘得非常牢,估計得借助工具才能撬開。
可惜房裡沒有任何工具。
房間裡陳設簡單,靠窗是一張窄窄的竹床,上麵放著單薄的被褥,被褥的顏色倒是相當熱鬨,上麵紅紅綠綠,花團錦簇,喜慶得不行。
隻是因為床鋪太寒酸,喜慶中透出種淒涼的勁頭。
床邊是一張小桌,上麵擺著一盞油燈。
油燈是青瓷的,底座上連著一根立柱,立柱頂上托著托盤,托盤裡趴著一小截燈芯,浸在油裡。
油燈旁邊放著熄燈用的蓋子,還有一個小紙盒,是點火用的火柴。
油燈亮著,一燈如豆,照不了多遠,更顯得房裡鬼影幢幢。
其中最大的鬼影,就是牆角立著的櫃子。
櫃子的形狀奇怪,又窄又高,突兀地靠牆站著,通體雕花。
花紋倒是很精細,木質還不錯,放在這間房裡,就像把奢侈品牌的家具挪進了老城區的出租房,看起來十分怪異。
楚酒上下掃了一眼,忽然意識的,這櫃子要是放平的話,會非常像一口棺材。
楚酒過去摸了摸,櫃子是真東西,櫃門合得很緊,上麵彆著鐵銷。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些雕花全都是蓮花圖案,蓮花卻長出了藤蔓,往上攀延,最頂上是祥雲和梯子。
這圖案叫蓮花天梯,是給死人用的。
外麵院子裡有動靜,是紙麵人的腳步聲,他安排好了韓序和白落蘇,出院門走了。
四周完全安靜下來之後,熟悉的恐怖片式背景音樂又響起來了。
它有一聲沒一聲的,就像係統正在憋著的壞。
油燈的火苗半亮不亮,屋角的棺材死氣沉沉。
楚酒的神經不由自主地繃緊。
她把紙刀拿出來,握在手裡,安慰自己:“沒事,無論看見什麼,都是假的。”
忽然,外麵傳來嘹亮的一嗓子:
“哎嘿——”
是白落蘇的聲音。
他們的廂房就在對麵,一層薄木板根本擋不住他的嗓門,聲音高亢清亮,壓過了鬨鬼的背景音樂:
“太陽當頭亮堂堂哎——柴刀磨完光閃閃哎——兄弟姐妹一條心哎——妖魔鬼怪沒——處——藏哎——”
楚酒捏著紙刀,忍不住想笑。
紙麵人剛才宣布的祭祖夜的規矩裡,確實沒禁止人唱歌。
不止能唱歌,還能喊話。
韓序的聲音傳來:“楚酒,一切正常嗎?我們聽到背景音樂了。”
“我這邊沒事。”楚酒揚聲答。
剛說完,油燈的那點小火苗就搖晃了一下。
門關著,窗也釘死了,這屋子裡根本就沒有風。
楚酒快步過去用手護住火苗。
手卻很奇怪地擋不住不知從哪裡吹來的妖風,油燈的小火苗嚴重地偏向一邊,驟然縮小,眼看就要熄了。
按規則,兩聲梆子響之前,屋裡決不能黑,一旦黑了,三秒內必須要重新亮起來。
那盒火柴就放在油燈旁邊,楚酒卻沒有去拿,而是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把屏幕按亮。
根本用不著三秒。
油燈熄了,手機屏幕卻亮著,屋子裡比剛才還更亮了一點。
楚酒舉著手機,用現代的裝備欺負以前的鬼:吹啊。有本事你來把屏幕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