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驟然清醒。
眼前還是黑的,腦子卻跟剛剛大不一樣,清楚得多了。
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
應該是幻象,就像上次看到的和秦雲簡的前世片段一樣,隻是在似夢非醒中,感覺無比真實。
臉頰上涼涼的,楚酒用手摸了一下,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哭了。
她伸出手,探了探周圍。
四周空間有限,摸起來全是木板,她確實躺在棺材裡。隻不過棺材的板壁比夢裡光滑多了,沒有毛刺,空間也大了不少。
這棺材板的觸感很熟悉,應該就是喜房裡放著的那口棺材。
和上回秦雲簡來的時候有點不一樣——楚酒用力推了推麵前的棺材蓋——棺材蓋紋絲不動。
棺材被人釘死了。
他們又把她釘進了棺材裡。
同樣的事,相隔幾百年,仿佛又要重新發生一次。
然而楚酒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
她冷靜地摸了摸身上,掏出一把鑿子。
這是在客棧老板那裡用金豆子換的。
楚酒上次被迷香迷暈後,被放進棺材裡,當時就想著,一定要在身上帶上點工具。
結果真的用上了。
這把鑿子通體金屬,寬扁的頭十分鋒利,觸手光滑,一摸就知道是屬於現代社會的東西,隻不過被係統蒙上了一層遊戲繭裡生鏽粗糙的偽裝。
楚酒用手探索著棺材蓋和棺身之間銜接的縫隙,把鑿子前麵的鋒利的刃插了進去。
然後用力壓了壓,接著順著縫隙往下,換個地方,再用力壓一壓。
沒用多久,就把上半身能夠得著的地方全部撬了一遍。
棺材裡空間太小,沒法去撬下麵靠腳的部分,不過已經足夠了。
上麵大半部分的棺材蓋已經被撬得鬆動了,楚酒摸了摸縫隙,摸到了一根根釘子。
楚酒深吸一口氣,猛地用力一推。
棺材蓋上連著的釘子被拔了出來,上半截棺材蓋往上翹,大股新鮮的空氣湧進了棺材裡。
這是野外,空氣中有新挖開的泥土的氣息。
外麵還有人正在說話。
“家主說了,讓咱們動作快一點。”
“怎麼忽然說埋就要埋呢?”
“家主說,今晚結陰親,要是把她埋在這兒,祖宗一定高興。活著埋了,身上沒傷,死了也好看。”
楚酒毫不遲疑,一鼓作氣,手推腳踹地把棺材蓋徹底掀開,從棺材裡爬了出來。
果然是野外。
今晚不是陰天,滿天的雲層散了,碩大的月亮掛在天上。
借著月光,楚酒看出來了,周圍的墳包橫平豎直,排列整齊——這裡是秦家祖墳。
秦雲簡那座立著無名碑的墳就在旁邊。
兩個秦家的仆役原本正在用鐵鍬挖坑,忽然聽見動靜,在坑裡一抬頭,就看見楚酒穿著一身大紅喜服,像隻鬼一樣破棺而出,手裡還攥著一把鑿子。
其中一個瘦一點的結巴:“她……她怎麼出來了……”
另一個身材壯碩一點的膽子大多了,傻了一秒,就吆喝:“快
!快點把她抓回去!彆讓她跑了!!”
楚酒心中冷笑一聲,搶步上前到了土坑邊,一把揪住壯碩的那個的衣領,一鑿子鑿進他的肩膀。
鮮血長流。
壯漢嚇得魂飛魄散,掙開楚酒的手,和瘦子兩個人手腳並用地爬出土坑,連滾帶爬地跑沒影了。
夜晚的冷風刮過,吹過林立的墳頭,嗚嗚作響。
楚酒彎腰撿起他們扔下的一把鐵鍬,一手攥著鑿子,另一隻手拎著鐵鍬,往秦家祖墳外麵走。
前麵不遠處,就是亂葬崗。
楚酒分辨方位,找到了自己前世的墳。
墳原本就埋得淺,今天又剛被韓序他們挖過,重新填上的土不多。
楚酒沒幾下就用鐵鍬把棺材蓋著的泥土挪開了。
棺材蓋是被韓序虛虛地浮擱在棺材上的,沒有釘住,一搬就開。
棺材裡的那副白骨露了出來。
白骨蜷曲著,孤零零地縮在狹窄寒酸的棺木裡,反射著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