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消失了。
白落蘇望著她消失的地方出神。
楚酒偏頭提醒他:“白落蘇,這些都是假的,並沒有一個女鬼約你去逛亂葬崗。”
白落蘇:“……”
地上的閃爍的冰晶都沒了,對麵的享堂裡,那些碎裂一地的牌位也全都無影無蹤。
旁邊的院牆上,現出原本掛在那裡的小小的金屬牌——
是洗手間的標誌,有一男一女兩個並排站著的剪影,後麵跟著一個大大的紅箭頭。
這代表現代文明的標識,原本習以為常,毫不起眼,現在在楚酒眼中看來,卻忽然覺得無比親切。
在這個時代,那些穿壽衣的鬼魂早就已經爛在地底下,再也不能爬出來害人。
籠罩在古鎮上空的藍光繭也消失了,天空露出它本來的樣子。
原來正在下雪。
這是楚酒今年看到的第一場雪。
沒有藍光壁的阻隔,細細碎碎的白色雪片紛紛揚揚地從空中落下。
楚酒轉頭去看秦雲簡。
一點都不意外,他的臉幾乎沒變,膚色瑩白,睫毛很長,眼尾微微地泛著紅,演鬼不用化妝。
隻是一頭半束的長發不見了。
他本人的頭發也並不短,發尾彎彎的,垂在肩膀上。
他身上的孝服也換了,變成了原本的衣服,是一件寬鬆的麻質外套,淺米色,小立領,對襟,配同質地深色的寬鬆的褲子。
不知為什麼,他這打扮,讓人看一眼就覺得他的職業應該是和藝術相關。
秦雲簡好像也有點懵,正在迷茫地打量四周,好像察覺到楚酒在看他,和楚酒對上目光。
“這是……怎麼回事?”他說。
楚酒:恭喜你,還沒死,就提前體驗了一回當鬼的感覺。
楚酒忍不住問他:“你穿成這樣,不冷嗎?”
秦雲簡身上的衣服看著不厚,這兩天這麼冷,他一直凍著,怪不得手冰涼得真的像隻鬼一樣。
秦雲簡凝視著楚酒,眼睛忽然彎了彎,委屈地吐出一個字:
“冷。”
撒嬌的口吻和遊戲繭裡如出一轍。
楚酒:“……”
楚酒:我也冷。就算你撒嬌,我也不能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你穿,想都彆想。
楚酒語重心長:“你忍一忍,治安局的人馬上就要進來了,讓他們給你找衣服啊。”
秦雲簡的眼睛笑得更彎了,“不用,這裡是我家,我當然知道哪裡有厚衣服。你要不要也加件衣服?甘蒼的晚上太冷,又下雪了。”
白落蘇忍不住搭茬:“這裡是你家?”
秦雲簡說:“對,這是我家的老宅。”
“我把它修繕過,開成了民宿,鎮上還有一家密室也是我開的,密室的劇情都是我親自設計的,叫甘蒼鬼事,講的是一個年輕人和他的寡嫂,兩個人一起長大,愛而不得,雙雙慘死,一個投胎轉世,另一個等了幾百年的故事。”
楚酒:懂了,所以宙斯抄襲。
秦雲簡繼續說:“密室那邊有好幾口棺材,喜房裡的棺材應該就是從那邊搬過來的。”
怪不得廂房裡有那些鬨鬼的專業設備,還有好幾口真棺材。
楚酒問:“所以你其實是民宿和密室的老板?”
“不全是,這是我的副業,平時都是交給彆人打理。我的本職是設計師,品牌就叫雲簡,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楚酒沒聽過。不過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秦雲簡說:“前一段時間要趕今年一個新的古風係列,想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工作,就回到甘蒼來了,住了一段時間,結果就遇到這種事。”
白落蘇說:“甘蒼風景好,好像很多藝術家都會過來找靈感。”
秦雲簡點頭,“沒錯,尤其是鎮外那片墳地,前些日子,我沒事就過去坐坐,看看那些荒墳和墓碑。”
“那些埋在墳裡的人,都像我們一樣,曾經那麼鮮活地活過,又都死去了,他們一生所有的經曆也跟著消失,沒有人能再記得。”秦雲簡說,“我坐在那裡,揣度他們一生的故事,心情很平靜。”
楚酒:對著墳包找靈感,行吧,怪不得宙斯會找上你。
白落蘇趕緊問:“那你平時不在甘蒼的時候,是住在哪?”
秦雲簡不懂他為什麼會關心這個,不過還是回答了:“一般都是在首都。”
“那太好了!”白落蘇很開心,捅捅楚酒,“快加他的聯係方式,以後一起做日常任務啊。”
韓序淡淡道:“你也用不著這麼興奮吧。”
白落蘇不解地看向韓序:“又多了一個人,多熱鬨啊,你覺得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