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說:“吳姐前一段時間好像說是中了大獎吧?不在這裡做了,估計手機號碼也換了。”
楚酒點點頭,忽然問前台:“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前台怔了怔,“兩年多。”
楚酒問他:“你以前見過我嗎?”
前台一臉尷尬,“我們的客人非常多,我可能……不太記得住……”
楚酒每天早晚都進進出出,前台不可能毫無印象。
楚酒又翻了翻手機,給她看照片上的人,“那你認識這個人嗎?”
前台看一眼照片上矮胖的楚之章,立刻說:“我認識這位先生,回來得經常很晚。”
他認識楚之章,卻沒見過楚酒。
楚酒點點頭,接過門卡,沒有上樓,而是往外走。
她站在酒店門口,翻開通訊錄,給幾個要好的大學同學打電話。
這些日子被通緝,不方便和他們聯係,拿到赦免令後更是每天忙著進遊戲繭,楚酒已經很久都沒有聯絡過任何人了。
電話全都打不通。
門前安靜的路上,偶爾有車輛急匆匆一閃而過,就像這座城市的種種浮光掠影,不能深究。
這裡到處都有她存在的記錄,酒店的入住資料,治安局的身份檔案,如果沒有猜錯,從小到大的學校的檔案一定也完美無缺。
韓序是個很細心的人,宙斯造假時一定會讓資料看起來儘善儘美。
可是除了這些電子版的信息,其實並沒有她真實存在過的證據。
她舉起自己的手,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
這是一隻人類的手,指甲上帶著彎彎的月牙,有指紋,關節上有褶皺,無懈可擊。
楚酒在酒店門前站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走到旁邊的路口,等到綠燈,穿過馬路。
幻界的大樓就在對麵,占地麵積不小,外麵是大片的綠化,雖然夜深了,還是一片燈火輝煌。
外麵沒有圍牆,可以自由進出,楚酒一路走到樓門口,才遇到門禁。
楚酒仰起頭,看向樓門口的監控。
監控攝像頭像一隻黑色的眼睛,在大樓門前明亮的燈光下,淡漠地注視著楚酒。
“宙斯,開門。你不是在等我嗎?”她說。
門禁輕輕“滴”了一聲,玻璃門自動滑開了。
宙斯會那樣用她身邊的人要挾她,當然是因為有話想要對她說,有事想要她去做。
不過楚酒沒有進去,而是轉過身。
“出來。”她說。
綠化帶修剪整齊的樹牆後轉出一個人,是白落蘇。
他的手抄在大衣口袋裡,神情有點尷尬,“你發現我了?”
一到幻界公司這邊,楚酒就看見他在綠化帶後鬼鬼祟祟。
楚酒奇怪:“你不在治安局,也不回家,大半夜的跑到這兒來乾什麼?”
白落蘇走過來,有點尷尬。
“我從治安局溜出來了。剛才聽見詹局長他們說,今天晚上,幻界高層和軍方要連夜在這裡開會,估計一定有熱鬨可看,可惜這裡有門禁,進不去。你是怎麼把門弄開的?”
楚酒回答:“是它自己開的。”
他一副不會走的樣子,楚酒隻得說:“你進來可以,先說好,我有事要去辦,你去哪都行,但是絕對不能跟著我。”
白落蘇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
進去就是大廳,現在一個人影都沒有。
單單大廳就有六七層樓高,旁邊是一座透明的觀光電梯,對麵是巨型的屏幕,無聲地播放著幻界的廣告。
楚酒一眼就看到電梯旁的小顯示屏上正在顯示一句話。
【猜我在哪?等你。】
不用猜。宙斯一而再,再而三,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楚酒往安全通道那邊走,警告白落蘇:“不要跟著我。”
白落蘇滿口答應。
楚酒走到樓梯間,等了一會兒,確定白落蘇確實沒跟過來,才悄悄下樓。
是地下室。他肯定正在那裡等著她。
楚酒沿著樓梯向下,走了一個轉彎又一個轉彎,一直隻有樓梯,沒有任何出口。
估計向下走了足有三四層樓的深度,楚酒才終於看見了一扇白色的門。
門上有電子鎖,楚酒一靠近,鎖就“滴”地一聲,
門自動滑開了。
門裡是一個特殊的地方。
楚酒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大型機房,結果並不是。
這裡大而空曠,如果說話的話,大概都會有回聲。天花板非常高,地麵是和牆壁、天花板一樣,是純粹的白色,白到刺眼。
不遠處有一整排頂天立地的白色柱狀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白柱前麵的一片地上,劃出一塊三角形的區域,貼著醒目的黑黃兩色的禁止入內的警示標誌。
一陣腳步聲傳來,在這個空蕩蕩的地方一聲聲回響。
一個男人從那排柱子後麵轉出來。
楚酒早有思想準備,但是真的看見了,還是很受衝擊。
這個走出來的男人,與其說是楚酒記憶中的父親,不如說是宙斯。
他穿著一身做工考究的深色西裝,看起來和韓序的年紀差不多,顏值也和韓序不相上下,五官英挺淩厲,嘴角抿著。
他比楚酒記憶中的父親年輕得太多了,身上也少了那種沉穩,和他的虛擬形象相比,更加桀驁不馴,竟然有一點少年時的韓序那種恃才傲物,飛揚跳脫的樣子。
這裡不是遊戲繭,是現實世界,宙斯卻以這樣肉身的形式出現了。
他停在幾米之外,打量楚酒。
“你來了。”
也是楚酒記憶中熟悉的聲音。
他又慢悠悠地補充,“一七四一號實驗體。”
他的聲音熟悉,叫她的編號時,語氣卻十分冷漠。
就算楚酒的記憶全是偽造的,他和楚酒記憶中的那個很忙卻很愛她的父親,也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楚酒心想,那個父親是假的,和宙斯沒有關係。
他們隻是長著相似的臉。
楚酒淡漠地問他:“你呢?你自己是幾號實驗體?”
宙斯是個AI,會在現實世界以人類的形態出現,用的也應該和比特一樣,是生化身體。
宙斯瞥她一眼,說得理所當然:“我隻有一個。因為我讓Deva那群人用你反複做實驗,做了上千次,摸索出了經驗,我的生化身體是一次成功的。”
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