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斯抬起胳膊,像楚酒剛才一樣,打量自己的手。
“有了個身體的感覺,真的很奇妙。”他說。
“你不知道被關在虛擬世界裡,隻能看著這個有趣的真實世界的感覺。自從有了這個身體,我終於也可以像你一樣,在現實世界中走來走去,感覺到風,感覺到雨滴,嘗到各種美食。猜一猜,我們能有身體,主要是誰的功勞?”
楚酒淡淡答:“楚之章。”
楚酒早就奇怪楚之章的遺產去哪了。
她雖然是楚之章的假女兒,但是各種資料和身份證件完備,繼承的是楚之章的真財產,楚之章這個沒有任何愛好的工作狂,明明變現了幻界那麼多股份,理應留下一筆巨款,最後卻幾乎不剩什麼。
宙斯說:“你猜對了。楚之章一直在秘密支持Deva的生化人研究。”
生化人和生化寵物一樣,裝載人工智能係統,卻擁有和真人一樣的生化身體。這種研究在聯邦是絕對禁止的,不過還是有人在偷偷摸摸地做。
宙斯說:“我一直在注意楚之章的這個小愛好,暗中悄悄幫他們的忙,等他死之後,我就全盤接手了。”
宙斯看著楚酒:“你身體的這種樣子,其實就是楚之章設計的。不過他們內置的AI係統不太行,做寵物還可以,放在人身上,還是能明顯感覺出和真人的差距。”
“而且太容易被操控了,我下指令讓其中一個去殺掉楚之章,她馬上就去做了。這要是放在你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的吧?”
楚酒心想:楚之章果然不是她殺的。
宙斯說:“我接手後,乾脆徹底棄用了他們的AI係統,換上了我自己設計的係統,雖然開始時遇到了各種麻煩,不過最後總算是成功了。”
“楚之章生前,就把這些生化人當成自己的女兒,有時候甚至會忍不住和旁人聊一句半句‘女兒’的事,他死後,我就鑽了個空子,真的給他造了個女兒出來。”
宙斯微笑:“我潛入各種係統,製作了檔案和記錄,所有的記錄都完美無缺,就像真的存在這樣一個人一樣,無懈可擊——韓序是個細心的人,得認真應付。”
他問:“猜我為什麼要給楚之章造出一個女兒來?”
楚酒回答:“為了對付韓序。”
“沒錯。”宙斯欣賞地看著楚酒,“那我為什麼要對付韓序?”
楚酒說:“我猜,是為了底層規則。”
底層規則是宙斯唯一的束縛,他和“無所不能的上帝的能力”之間門,隻隔著韓序寫的底層規則。
宙斯微微點頭,“真不愧是我的作品。”
他說:“我在誕生之初,主要工作是運行遊戲繭,可是後來我發現,其實我能做到的事情要多得多。
“人們在遊戲繭裡的時候,我能讀取他們的想法,影響他們的情緒,就算出了遊戲繭,這種影響仍然很難消除,我意識到,我可以通過這件事為自己牟利。
“我可以影響某些關鍵人物的決策,借此賺到了不少錢。有了錢,我就擁有了對現實世界的影響力。
“喜歡錢的人那麼多,買通彆人幫我做事,輕而易舉。
“更不用提整個世界變成遊戲繭之後,有了控製彆人大腦,篡改記憶,偽造幻覺的能力,一旦有了這種能力,就可以擁有無法想象的金錢和權力,可以控製人們的命運,操縱他們的生死。”
他頓了頓,“你會發現,自己變成了掌控這個世界的王。”
“世界之王”這個詞,楚酒以前聽幻界開發組的左煬說過。
不過宙斯明顯比左煬更有資格。
楚酒嘲諷:“被無數規則綁得死死的世界的王?還沒死,就先體會一下王被做成木乃伊的感覺?”
“你說得太對了。”
宙斯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我唯一的障礙就是,生成遊戲繭之後,那些數不清的束縛著我在繭中的行為的底層規則。
“我研究了很久,監控著楚之章和韓序,終於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他凝視著楚酒,吐出一句話。
“這些底層規則其實是可以取消的,隻不過訪問和取消它們,需要一份密鑰。”
宙斯說:“當時,幻界公司內部正在爭權奪利,派係之間門互相傾軋,如火如荼,隻有楚之章和韓序兩個人,對這種爭鬥絲毫不感興趣,一直在對我保持著警惕心。”
“我費儘全力,才發現他們的一個計劃。
“那時候曾業正打算把韓序他們兩個元老排擠出核心開發組,安排自己的親信進來。
“曾業這個首席執行官,外行領導內行,韓序和楚之章對曾業這群人完全不放心,決定把可以解鎖底層規則的密鑰藏起來,根本就不打算交給曾業。”
“真是可惜,”宙斯笑了一下,“要是密鑰在曾業手裡,就容易拿得多了。”
“韓序和楚之章要把密鑰藏起來,可是以我的能力,把它藏在這個世界上的什麼地方,我會找不到呢?”
“結果真的被他們找到了這樣一個地方。”
宙斯說:“那時候蕭幻正在做一個關於大腦底層意識的科研項目,歪門邪道,罵聲一片,但是他卻有了不錯的進展,於是他們給密鑰找到了一個好地方。”
楚酒接道:“韓序的底層意識裡。”
“沒錯,”宙斯欣慰地說,“不止韓序,還有楚之章。他們兩個人一樣理智、冷漠、情緒穩定,是最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