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對馮總管說:“皇上最近因為國事,思慮太重吧?”
馮總管連忙答:“對對對,皇上因為這次割地的事,忙了好些日子了。”
言不秋沉吟道:“皇上脈象細弱,麵色不華,是因為思慮過度,脾氣鬱結,暗耗氣血,馮總管,煩請你馬上叫人去尚藥局,取一味玄天益中丸過來。”
馮總管連忙答應了,轉身就走。
等他走了,言不秋才低聲說:“皇上……”
他仿佛在找合適的措辭,臉上又泛出紅暈。
“……聽說皇上最近新納了長風的狐族皇子進宮?”
這件事京城人人都知道,就連躲在房裡,天天悶頭研究醫書的言不秋都聽說了。
楚酒點了下頭。
言不秋繼續說:“看脈象,皇上最近是勞累過度,臣給皇上開一個方子,可以調一調,但是歸根結底,還是得皇上自己節製,保重龍體。”
這下不是他一個人臉紅,變成楚酒和他兩個人對著臉紅了。
言不秋把話說完,躲開楚酒的眼睛,低頭徑自在紙上刷刷刷地寫下藥方。
才寫完,馮總管就回來了,言不秋把丸藥給楚酒服下,才說:“臣回去配藥,讓他們熬好了給皇上送過來。”
這才告退走了。
馮總管送他出去,一回來就大發感慨。
“像言太醫這樣,長得這麼好,脾氣也好,體貼細致,又忠心耿耿,要是皇上納入後宮,還能貼身照顧您,不是比那個狐狸精……呃……狐族皇子好得太多了?”
楚酒笑著調侃:“依朕看,要言太醫乾什麼?像馮總管這樣,長得好,脾氣也好,體貼細致,又忠心耿耿,還能貼身照顧朕,豈不是比言太醫都好得太多了?”
馮總管老臉一紅,又羞又急,“皇上……皇上……”
半晌忽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看著從那麼小一點點長大的孩子,如今也要收後宮了。”
他說:“先皇當年就隻立了後,從此以後,後宮再沒彆人,也就隻留下皇上這一根獨苗。”
他看一眼楚酒,憂心忡忡。
楚酒知道,他這是怕她的後宮裡也隻留那一個擅長魅惑君王的“狐狸精”。
最關鍵的是,那“狐狸精”的身份太特殊,根本不能讓人放心,如果隻是放進後宮,嚴加看管,應該還好,但是專寵無度的話,就怕不知道會引出什麼禍端。
言太醫開的藥很苦,是他和藥一起送來的蜜餞都不能安慰的苦。
楚酒皺著眉頭,把一大碗黑乎乎的藥湯一口氣灌下去,心想,他說得對,無論如何都要管著自己,不能總去傾心閣了。
楚酒說到做到,接下來幾天,都沒有再踏入傾心閣半步。
到第四天,就是和韓序約定四天一見的最後時間,君無戲言,這趟必須得去。
楚酒特地起得比平時稍早一點,在上朝的路上,拐進傾心閣。
有那麼多朝臣還在成寧殿裡等著,怎麼都不會耽擱太久。
韓序這次沒有賴在床上,按她規定的,已經起來了,真的在小院的小廚房裡上他的早自習。
灶生著火,他正在看著鍋裡的什麼東西,看見楚酒在這種奇葩的時間過來了,一點都沒意外。
“可惜皇上來早了,這道菜得過一會兒才能好。”
他衣著整齊,矜持自重,看不見耳朵,也沒有尾巴,在白汽繚繞的廚房裡,飄然若仙。
楚酒忍不住好奇,探頭去看鍋裡,“是什麼?”
鍋裡蒸的不是羊乳酥酪,是個大了不少的黑色燉罐。
“是長風宮中禦廚秘製的牛肉燉罐,肉還沒燉到最合適的時候,但是湯應該可以喝了。”
韓序用布墊著,小心地揭開燉罐蓋子,一陣藥香混合著肉香頓時撲鼻而來。
楚酒立刻就想起了這兩天喝的藥湯。
韓序用小碗盛了一點清湯,遞給楚酒。
這湯裡加了藥材,讓楚酒有點猶豫,但是不知為什麼,湯的香氣透出一種莫名的熟悉的感覺。
也許是這兩天都在喝藥的關係。
楚酒嘗了一點。
湯水亮而清,味道卻極其濃鬱。
韓序隻盛了一個碗底,兩勺就喝光了。
早起為了來他這裡打卡,楚酒隻急匆匆吃了一口點心,這兩口湯喝下去,頓時覺得更餓了。
韓序收回小碗,放在旁邊。
“這道菜臣做得還不夠地道,等過幾天臣練成以後,再送去給皇上嘗嘗。”
他攬著衣袖,伸手重新蓋好燉罐的蓋子,忽然問:“皇上還不去上朝麼?隻怕要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