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他的鞍襟下藏了這個,剛騎上去時還好,轉彎收緊加力的時候,尖刺就會刺進馬身裡。
打的是讓馬突然受驚的主意。
韓序把鐵刺棘甩在道旁,重新抽出箭,回身把剛剛落下的靶人全部清掉。
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原本落後的卓煬早就衝到前麵去了。
他向前飛快地清掉靶子,離終點的紅綢越來越近。
隻要過了這條線,就能射懸在飛鴻塔上大紅綢布做成的花球了。
庫倫馬被它的主人勒得難受,好不容易衝到了紅綢前,終於沒有靶人了,可以放開蹄子朝塔的方向狂奔。
卓煬在馬鐙上站起來,搭上箭,拉滿了弓。
過紅綢後,隻能射一箭,射不中就前功儘棄,卓煬深吸一口氣,穩住手,對準塔頂的花紅一箭射了出去。
這箭吃足了力道,筆直地奔向塔頂的花紅。
一陣破空的聲音傳來。
韓序的黑馬也衝過了紅綢,一過紅綢,韓序就毫不猶豫地射出一箭。
這箭速度極快,卻並不是奔著花紅過去的。
它斜刺裡疾飛過去,嘯鳴著,後發而先至,準準地擊在卓煬那根箭的箭杆上。
卓煬的箭掉頭往下栽,韓序的箭餘勢未消,牢牢地釘在飛鴻塔的塔壁上,箭尾尤自顫動。
全場鴉雀無聲。
射中一支飛行中的箭的箭杆,比射中懸在那裡的那麼大一個紅綢花球難得太多了。
韓序的箭那麼快,又準到可怕,他明明可以搶在卓煬前麵先射中花紅,拿到比試的頭名。
他卻偏不。
他就是存心想駁卓煬的麵子,這一箭,猶如當眾抽了卓煬一記耳光。
卓煬用下作手段想搶的頭名,人家並沒有放在心上。
過紅綢後,隻能射一箭而已,兩人的這箭都沒有射到花紅。
內侍省的人走上前,仰頭看看塔頂的花紅,再看看牆上的箭,猶猶豫豫地宣布:“這次比試……”
涼棚下忽然有人出聲,是坐在正中龍椅上的楚酒。
“等一等。”
她臉色肅穆,吩咐:“把地上那東西撿起來,給朕看看。”
人人都看到了,誰都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小歐馬上快步過去,把那隻鐵刺棘撿起來,呈給楚酒。
鐵刺上還沾著馬血。
楚酒冷冷道:“剛才管馬的人在哪?”
內侍省的兩個人戰戰兢兢地上來了,就是剛才和卓煬的侍衛嘀嘀咕咕的人。
兩人原本的打算,是等韓序的馬一驚,人一摔,趁著亂著的時候,把鐵刺棘悄無聲息地摸走,神不知鬼不覺。
就算沒能摸走,後麵要查,查的人也都是內侍省的人,沒人會幫一個長風皇子,跟自己人過不去。
沒想到馬和人都沒摔。
不止沒摔,韓序還那麼精明,馬還在賽道上跑著,就第一時間,當眾把藏著的鐵刺棘摸出來了。
這事皇上親自開口了,必然不能善了,兩個人都開始哆嗦。
楚酒沒看他們,而是讓人把卓煬的侍衛帶上來了。
她對小歐說:“跟大家說說,你剛剛都聽見什麼了。”
小歐朗聲答:“是。剛剛在那邊練習的空場,這幾個人湊在一起,鬼鬼祟祟,”他指著卓煬的侍衛,“他掏出這個鐵刺棘交給他們,說是他家主子吩咐的,讓放在韓貴君的馬鞍側襟底下……”
人證物證俱在,那侍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幕後主使卓煬終於撐不住,自己站出來了。
他父親手中仍有兵權,在朝中勢力不小,並不太怕楚酒,否則也乾不出這種事來。
他上前來,卻絲毫沒有悔意。
卓煬直視著楚酒,理直氣壯,“皇上,那個韓序是長風皇子,長風和我北幻交戰多年,我們北幻的比試,豈能容長風的人奪得頭名?臣隻是一心求勝,想要揚我北幻國威。”
下麵竟然還有人紛紛讚同。
“對,所謂兵不厭詐,能贏就行了唄,管他用什麼手段。”
“在咱們自己的地盤,為什麼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楚酒環顧一圈,目光重新落回卓煬身上。
她淡淡地說:“我北幻的國威,是靠你這麼揚的?”
從他們塞鐵刺棘的時候起,北幻的臉麵就被他們在長風大皇子麵前丟得乾乾淨淨。
楚酒對韓序說:“韓貴君,這場如果沒有動手腳,本來就應該是你勝。你再走一遍,隻要射中花紅就算你贏。”
她頓了頓,“這比試是兩個人的,朕和你一起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