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完炸|藥, 喬安又沒事兒乾了。
他們正在前線, 到處都在打仗,亂得一塌糊塗,皇帝看得她很緊,不讓她出去浪,喬安隻好家裡蹲, 蹲著蹲著都快長出蘑菇了。
皇帝看她焉頭巴腦癱在床上, 摸了摸她的頭, 想了一下說:“你要是無聊,給朕縫個荷包吧。”
“縫荷包?”
喬安驚坐起來,想都不想就搖頭:“縫荷包是不可能縫荷包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縫的。”
皇帝也支起腦袋, 有些無語:“朕就不明白了, 你連火|藥都能折騰出來,繡兩朵花怎麼能醜成那樣, 那不就是一個芯幾個瓣嗎, 有那麼難嗎?”
“...說得容易,繡花可是很有講究的, 才沒有你說得那麼簡單。”
喬安眼神飄忽一下,很快振振有詞:“老天爺給我開了一扇門, 自然要關我一扇窗。”
皇帝想了想,搖頭:“未必,朕看還是你懶,之前你不會武功, 催著你練,你現在劍招不也耍得挺好的。”
喬安大聲說:“那是我有天賦!”
“那是朕照三頓給你督促。”
皇帝殘忍地揭穿真相,用手握成個圈:“你就跟這烏龜似的,不催你就自己天天劃水傻樂,就得推著你走,給你逼成個十項全能。”
喬安一噎,隨即惱羞成怒:“你怎麼這麼多話,你好煩呀!”
皇帝一臉“果然被朕說中了”的戲謔,喬安瞬間火冒三丈,一腳就給他踹下床去,大聲:“你走!書房睡去,今天沒你的床!”
皇帝:“...”
嬌氣鬼,就會用這招嚇唬人。
皇帝無奈又坐到床邊,溫柔小意:“心肝——”
“啪!”
喬安把被子扔他臉上,中氣十足:“彆哄我,不吃這套!”
皇帝:“...”
完了,小傻子長本事了,小脾氣都大了,普通的哄還糊弄不過去了。
皇帝剛要再接再厲,門外傳來範斌的低聲,說有軍情要物,皇帝隻好強行把小姑娘的腦袋從被窩裡扒出來親一口,就披上外衣快步出去了。
喬安其實並沒有生氣,但是雞賊如她覺得自己必須表現出生氣。
聽聽皇帝說的話,十項全能,全能我的媽!
喬安不知道為什麼皇帝總是看不慣她混吃等死,老想著培養她什麼本事,練了劍還想忽悠她看兵書,上次更可怕,居然拿奏折過來說要教她,給喬安嚇得當場自閉。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鹹魚翻身,這是違背生物的基因本|能,要是她再不反抗,肯定又要被他坑了,紮馬步的前車之鑒還在那裡,她絕對不能掉進他的糖衣炮|彈裡。
所以喬安很是裝模作樣了兩天,很嚴肅表現出自己反抗到底的精神。
不過她看皇帝那麼忙,也不好再和他置氣,正打算哪天帶著夜宵什麼的去送個飯和個好,皇帝就先給她送來了道歉的禮物。
哎呀呀,還送什麼禮物呀。
喬安有點不好意思地打開盒子,裡麵靜靜躺著一朵繡花的手帕。
雪白的手帕上繡了兩朵粉色小花,黃色的花蕊,五個瓣,也看不出來是什麼花,但是顏色很鮮亮,顯得很生動。
喬安拿出手帕,好奇地問把東西送來的範斌:“這是哪兒送來的貢品嗎?還挺好看的。”
“稟娘娘,這是陛下親手為娘娘繡的。”
範斌躬了躬身,高興說:“陛下說了,因為初次動手,繡得不好,隨便繡了個花樣,說讓娘娘千萬彆嫌棄,現在娘娘喜歡,是再好不過了。”
喬安:“...”
喬安呆呆看著那朵粉黃小花,滿腦子都是之前皇帝那句“不就是一個芯幾個瓣”
範斌繼續說:“陛下還說了,娘娘要是滿意,過兩天陛下還給您繡,到時候給您繡個荷包,您掛出去,以後人人都知道娘娘不用自己動手,有陛下給繡荷包,您多有排麵。”
喬安:“...”
喬安覺得自己的後腦勺仿佛被馬桶搋狠狠懟了一下,並同時被按倒在地上碾臉摩擦。
她一個皇後讓皇帝給繡荷包,有沒有排麵她倒是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這個臉以後她都可以不用要了。
喬安木著臉看著手帕上的小花花,仿佛看見了皇帝嘲笑的大臉,心中頓時燃起熊熊的怒火。
連皇帝都能縫得人模狗樣,她怎麼能不會?不就是繡花嗎,有什麼難的,喬安你必須得學會,他繡小粉花,你就繡金花銀花鑽石花,比他牛逼一百倍,然後把帕子甩在他臉上,看他還怎麼囂張!
喬安徹底被激起了勝負欲,一改之前的懈怠態度,讓蘭芳把繡工的一應工具拿過來,照著繪樣,每天憋在屋裡刻苦用功。
也彆說,繡花這個東西的確玩進去了也挺有意思的,每繡出一個花樣,都讓人很有成就感,喬安繡著繡著就上癮了,晚上睡覺都想著這事兒,有時候夢裡想到了什麼花樣,她心癢癢,就偷摸爬起來點上一盞小油燈在窩在被子裡繼續繡,很有點高中半夜偷摸被子裡看的架勢。
過了半個月這樣黑白顛倒的生活,喬安理所當然地感冒了。
太醫給她把完脈,開了藥,皇帝端著藥碗用勺子喂她,邊喂邊擰眉:“好端端的怎麼會染上風寒?”
喬安不敢吭聲,否則肯定會被訓,她低眉順眼窩在被子裡,一副“我什麼都不造我生病了好可憐”的小委屈樣兒,成功地轉移了皇帝的注意。
他心疼地拍了拍她:“快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喬安看他一身玄色龍袍,比起平日格外鄭重,好奇說:“今晚上有大事嗎?”
皇帝隨口“嗯”了一聲:“裴顏來了。”
“阿顏來了?!”
喬安激動地坐起來。
裴顏帶著裴家軍自西北一路南下,一個月前才抵達幽州,直接和妄圖攻破幽州直搗京城的秦王軍隊打上了。
喬安之前還擔憂他傷勢,後來又聽說他捷報連連,心裡很為他高興,現在終於能見到了。
皇帝不太高興:“聽到他來你就這麼高興。”
“好久沒見了嘛,之前聽說他被秦王關到了暴室裡,我一直擔心,彆是留下了什麼心理陰影。”
喬安穿上外衣,執著說:“我得親眼看看他,和他打個招呼。”
皇帝壓了壓眉,看她一臉期待,到底沒說什麼,隻給她披了兩件厚衣服,才摟著她去了正廳。
喬安一跨進門,就看見挺拔站在廳中央的裴顏。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勁裝,袖口和胸口綁著玄色的護甲,長發用束帶紮起,露出一張豔麗卻冷峻的臉,整個人顯得極為英姿勃發。
“阿顏!”
聽見熟悉的聲音,裴顏猛地回過身,就看見興高采烈走進來的喬安。
她再不是之前灰撲撲的男裝打扮,穿著精致華麗的宮裝,鬆散的發髻上簡單插著幾支瑩潤的羊脂玉簪,小臉粉撲撲,眼神明亮,一看就是被人保護得很好。
“姐姐——”
裴顏下意識快步過去,半道卻對上皇帝不鹹不淡的目光,他微微一僵,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就單膝跪下:“臣參見皇後娘娘。”
“不用多禮。”
喬安趕緊把他拉起來,要去看他的後背,一連氣兒關心說:“你的傷好了嗎?聽說秦王那會兒險些燒死你,你...”
“咳咳。”
皇帝抵拳咳了兩聲,拉著喬安就往上首去坐下,故意責備說:“你問這麼多乾什麼,裴顏他一路趕來連水都喝一口,饑腸轆轆的還得先跟你解釋一串不成?能不能體諒些人。”
喬安一想也是,訕訕說:“對對,我...我這不是有點激動嘛是,阿顏你坐啊,快吃東西。”
裴顏眼看著那隻搭在自己袖口的手被拉走,剛才還和自己不過咫尺的姑娘轉眼已經到了遙不可及的上首,他垂了垂眼,笑著轉身拱手:“謝過陛下,謝過娘娘。”
皇帝擺了擺手,做寬宏大量狀:“不必這麼生疏,朕知道你和皇後親近,還救過皇後的命,就叫姐姐吧,你年紀小,朕和皇後心裡都把你當親弟弟看。”
喬安狐疑地扭頭看皇帝。
他不是一向有些對裴顏看不順眼嗎,怎麼今兒突然變得這麼熱情了?
皇帝泰然處之,含笑不語。
不是愛叫姐姐嗎,不是喜歡當弟弟嗎,那就成全你,讓你當個夠。
皇帝看著麵色僵了一下的裴顏,端起酒杯,心頭微微冷笑:有他在,這輩子你都是個弟弟!
裴顏默然一會兒,低聲說:“謝陛下厚愛,是娘娘再三救了臣的命,臣斷不敢居功。”
“謙虛什麼,你的功勞朕心裡都有數。”
皇帝爽朗笑了兩聲,放下酒杯,就給喬安拉了拉毛領,做嗔怪狀:“讓你多穿些,看,現在冷了吧。”
喬安:...她冷了嗎?
“朕與你說了,姑娘家的要主要保暖,你總是不聽,嫌朕嘮叨,現在就得了風寒...”
皇帝又往下握住她的手,麵露驚訝,擰眉說:“手這麼涼,你怎麼早不說?這不是讓朕心疼嗎。”
“...”喬安木著臉:“你到底搞什麼?”
“你不是來看裴顏的,這不看都看過了。”
皇帝一本正經:“朕和他還有軍務要談,後宮不得參政,你也病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喬安瞠目結舌,她剛坐下沒兩分鐘,他就轟她走?!
皇帝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直接扭頭對範斌說:“你親自把娘娘送回去。”
“是。”
範斌對著喬安躬身:“娘娘請。”
喬安:“...”
喬安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打爆皇帝的狗頭,隻能黑著臉氣鼓鼓地走了。
皇帝看著喬安走遠,臉上溫和的笑容一下子淡了。
正廳裡隻剩下皇帝和裴顏兩個人,皇帝看著低頭不語的裴顏,意味不明笑了一下:“你倒是機靈,知道秦王忌憚朝廷的炸|藥,就弄了些火|藥故弄玄虛,之前在幽州城,一度釀出要火燒全城的架勢,嚇得秦王軍隊直接棄城而逃,聽說給秦王氣得夠嗆,一連斬殺了麾下好幾員大將。”
裴顏垂眼:“兵者詭也,臣隻想取得勝利。”
“你做得很好。”
皇帝笑了笑:“裴家人都會打仗,你更是個中翹楚,當年朕便看出你的潛力,不枉費朕培養你這麼些年。”
裴顏沉聲道:“臣始終記得陛下的提攜之恩,願為陛下之劍,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