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處理啊，林母就有些後悔，她就順嘴，雖然，她也不知道女婿為啥不讓她提小慧和他，但對方說了好幾遍，本來她不準備說的，都怪胡攪蠻纏的林大勇。
“呦，小慧姐呦，嬸子這是有備而來啊，還特意找人調查我小芳姐？”
“林大勇你胡說八道什麼，這是我家的事，你摻合啥摻合！”林母氣得臉紅脖子粗，脖子上的青筋都崩了出來。
“你這當娘的做的不地道，還不能讓人說啊！”看林母掰扯自己兒子，林大勇娘不樂意了。
“就是，就是，做的不好還不讓人說。”林大勇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林母氣得抬手就想去抓他，偏林大勇像個泥鰍一樣靈活一躲，朝林母後背喊道，“太爺來了。”
林母一轉頭，就看到人群外頭，大大爺，小林校長他爹，還有村子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輩都過來了。
林父眼睛一縮，知道今天這事可能要糟，人往林母麵前一站，伸手去扯人，“你看做的好事，我明個就要找你爹娘問問，你劉家嫁出去的閨女是不是都得要朝娘家拿錢？”
林母本身就被扯得一個趔趄，本來就被林大勇氣的頭腦發昏，這會聽著林父的話頓時就火了，撕扯著就要去撓林父，“林得貴，你還有沒有良心，我這多年哪點對不起這個家了……”
林父一邊躲一邊暗暗朝人使眼色，嘴上嗬斥道，“說你兩句你還鬨上了，小芳掙錢咋的了，掙錢那是她有本事，她願意孝順你這當娘的你就收著，她不願意你就鬨就搶啊？”
走過來的幾個長輩聽到這話皺了皺眉，林大勇也在一旁冷笑，這是上眼藥呢。
林母一頓，氣憤的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就在那哭喊，“我不活了啊，乾脆讓我死了算了。”
“我這當娘的找閨女要兩個錢怎麼了，我找她要錢還不是為了這個家麼？我給她吃，給她穿，養她這麼大，她現在有出息了，就不管這個家死活了啊……”
“娘～”
“娘你先起來。”
旁邊去扶人的林大哥林建黨也心底五味陳雜，他們也是在剛剛有人來他家喊人才知道過去幾年林芳掙得那麼多稿費，兩萬塊錢啊，能在城裡買幾套房子，這會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林父看除了自家人沒人上前阻攔，就嗬斥道，“你先站起來，又哭又喊成什麼樣子！”
“我不起，俗話都說，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他們一個二個都嫌棄我，讓我死了算了吧，我還活著乾什麼！”
林母坐在地上哭天搶地的乾嚎，哭得是真委屈，她是真覺得，林芳白眼狼，這麼多年掙了那麼多錢說都不說一聲。
“好了，要嚎回家嚎去。”太爺爺忍了半天，皺著眉頭吼了一嗓子。
這是比林爺爺輩分還高的長輩了，年輕的時候和林爺爺一起出去當過兵的，臉一板，那一身氣勢不是說著玩的。
林母捂著臉抽抽噎噎，想說話又不敢，被林父瞪著眼拉到後麵了。
老太爺年紀大了，腿腳就沒那麼靈便了，偏他不喜歡人扶著，走一步都要攢著拐杖慢慢來。
“他太爺怎麼過來了，她太奶身體還好麼，這兩天沒看人出來。”沒辦法，兒女都是債，林爺爺佝僂著背笑嗬嗬的站出來。
太爺轉頭看他一眼，心底歎氣，明明家裡那麼出息的小輩，哎！
衝著要過來的林大勇擺擺手，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對著眾人道，“正好趁著這會大家夥都在，有個事和你們說說，咳咳……”
林大伯有些慌，他都好久沒見過這種陣仗了，自從他當上村長，每次又是都是他帶頭組織的村民大會，難得見到老一輩帶頭的出來。
天冷嗓子就容易不舒服，太爺眼看著林校長道，“咳咳，小芳應該和你細說了吧，那你和大家夥說說。”
小林校長喊了聲人，然後對著人群大聲宣布道，”小芳和咱縣裡合作，準備在咱村小和中學定20個女童助學名額，暫時先定了十年，但凡村裡有符合條件的都可以來我這報名，稍後，我會把詳細考評規則貼咱小學門口。”
村裡的孩子都去城裡上學不現實，但村裡就這麼點教學資源，想提升，就要擴大規模，老師其次，得先有學生，然後才能聘請更好的老師，提升教學質量。
林芳的這個決定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他知道，等回頭這消息放出去，附近村子肯定有不少家長來探詢情況，人一多才有機會招生，有規模才有條件去招人。
“20個！”人群嗡得一聲炸開了。
雖說村子裡都知道上學好，可這年頭大家的生活大多還是不容易，哪怕小學初中的學費並不貴，可還是有很多好還是要東拚西湊的接學費，甚至好些個，都是孩子先去學校上著學，拖到學期中間才交上去的。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林家一樣，能供兩個孩子上學。
就是林家，還不是拚命壓榨家裡其餘人得來的。
窮啊，這個年頭大部分人家還是窮的。
“為啥是隻能是閨女，俺閨女不去，讓俺兒子去成不！”
“婦女能頂半邊天，為啥讓兒子去，不然閨女去。”
“那等閨女讀完書嫁出去就不是俺家的了。”有婦人爭辯。
一家幾口勒緊褲腰帶十來年好不容易供出一個大學生，結果啥都沒見著轉頭成彆人家的了，大多人肯定是不樂意的，也隻有家裡富裕或著極其疼愛閨女的才願意一直供著，要不然，挺多是讀個兩三年，不當睜眼瞎罷了。
他們村這幾年因著林芳兄妹幾個風氣已經好很多了，就這，女孩子能上初中的也寥寥無幾，畢竟考學也並不是那麼好考的。
“那小芳小慧嫁了咋還年年給林家寄東西，小芳咋還年年給咱村子裡捐書送資料，你們說說你們哪家兒子能做到。”
眼看沒人不吭聲了，小林校長瞪著一雙眼，”我知道你們就是不說心底也有想法，可憑良心說，這幾年讓閨女度初中的有多少，我知道，大家夥日子都不容易，一家子省吃儉用可能也隻能供一個孩子，你們自己選了男娃娃，現在有人願意幫你們供閨女，你們還有啥不滿足的。”
“那，憑啥兒子就不行？”涉及到具體利益，還是有人不樂意。
“誰掏錢誰說了算，你要有能耐，以後你也可以出錢支持男娃，不管閨女。”林校長看了縮著脖子的男人，沒好氣的說道，“你回頭看看你閨女都哭啥樣了，那是不是你親生的是不是？”
男人一回頭，看著哭的不成樣子的大閨女，旁邊怒目而視的老婆和兒子，男人手腳都不知道放哪了，“爹，爹不是，不是那意思。”
眼看著男人低著頭不敢吭聲，旁邊的人也都收斂了，孩子們都在呢，不管兒子閨女都是親生的。
萬一說不好，以後再出個林慧林芳這樣的，他們可不能學林母那不著調的。
“說了是閨女那就是閨女，你們要是不樂意讓你閨女去，那就彆去了。”
男人縮縮脖子，這會知道將公贖過了，硬著頭皮爭辯道，“那不行，是俺閨女的憑啥不去。”
“切，剛才不還說你閨女不去。”旁人起哄。
“呸，俺閨女不去讓你去啊，想的美。”
“那現在在學校上學的閨女能算進去不。”又有人問。
“就是，俺家為了閨女上學家裡的豬都賣了。”
“算，隻要符合標準的，都可以回頭來報名，到時候咱村裡統一篩選。”
人群哄鬨，太爺爺擺擺手示意人安靜，這些年大家不準講究宗族注重這些，他們這些老家夥平日裡也都不怎麼出來，可畢竟輩分在那放著，老人家一張口，幾個老哥就帶頭跟著了。
“林芳是個好孩子，出息了還不忘咱鄉親，那是人孩子不忘本。但是，我醜話可說到前頭，既然說了條件，那就必須按著條件來，以後誰出幺蛾子搗亂，那大家就都彆去了。”
有村裡這些長輩坐鎮，暫時還沒有人有膽子作亂，隻是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省得鬥米恩升米仇。
“肯定不鬨，咱村裡出了小芳那麼有出息的孩子高興都來不及，鬨什麼鬨。”
“就是，我閨女老師天天在學校誇小芳，叫，叫啥糞啥強，老天爺都誇哩。“
”那就發憤圖強，自強不息，還啥糞啥強。”
“俺不管，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俺閨女天天回家說以後要向小芳學習，也給俺家考個大學生出來哩。”
“呸！就你有閨女，俺閨女明年也到能上學了的年齡了。”
“大爺放心，大家夥都不是糊塗的人，這名額該咱家就咱家，不該咱家咱也不鬨，畢竟以前沒有都能活，不能因為名額就埋怨小芳。”
“就是！”
“再說，小芳這些年給咱村裡做的事，咱都記得呢，就說去年考出的大山，回回打電話都要叮囑讓村裡的孩子認真完成小芳每年寄過來的資料習題，說幸虧小芳之前寄回來的資料，不然他肯定考不上中專。”
“對，我兒子也說，學校的圖書室大部分都是小芳寄過來的書。”
越說，大家越記起小芳這些年的給村裡的貢獻。
偶爾做一次不算什麼，這些年，無論寒暑，寄書找資料她從來就沒拉下過。
“前天，我去城裡給兒子買本書老貴了，這些年小芳記得書得多少錢。”
人群嗡的一聲，大家頓時反應過來了，是啊，算下來，前前後後近五六年了，這些書，還有年年不落的給林家大包小包。
一時間，眾人眼神複雜的落在林父林母身上。
林母張張嘴，想說那些書還不知道咋來的呢，那麼多錢肯定花不完，她想張嘴，隻是讓收到林奶奶眼神的林大嬸強硬給捂住了。
好不容易，大家夥看在林芳的麵子上不說什麼，可不能讓林母又給折騰了。
“好了，都回家好好合計合計，有合適的早點來報名，等回頭村裡篩選完下半年就好上學了。”
他說完話，看一眼旁邊站著的林大伯，“咱村子有兒子能掙錢的，還沒有沒有到讓閨女養老送終的。”
說完又歎一口，林爺爺那麼大年齡了，不好讓在這麼多小輩麵前失了麵子，隻能對著林大伯這個既是村長又是林父親大哥的林大伯說教。
“咱做人啊，得憑良心，小芳那孩子是村子裡從小看到大的，從小就過得不容易，這些年好不容易出息了，你們這些當人爹媽大伯的，不能一直拖人後腿吧。”
林大伯臉色難看，林父也是不誆多讓，隻是還不等林父張口辯駁，老太爺就扶著林大勇就先走了。
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這稱不能太歪了。
眾人都陸續散去，小林校長也扶著自己老爹回去了。
村子的長輩都發話了，該警告的也警告了，剩餘怎麼處理，就看林爺爺這個作為親爹的如何管教親兒子了。
隻是，畢竟村裡人得了便宜，多少總要給個交代吧，這次再像過去那樣不輕不癢的責怪兩句就糊弄過去恐怕是不行了。反正往後村裡人的異樣眼神是少不了。
林大伯轉了一圈，看來一樣堂屋中間低著不說話的林父，坐下，起身，半天仍氣不順，脫了腳底的鞋，劈頭蓋臉就朝林父身上抽。
“爹！”
“大伯！”
堂屋裡的人都震驚了，慌忙去攔人。
“林得貴，你出息了啊，還知道找人調查你閨女了，你怎麼不守著你閨女床頭，看人每天賺多少呢！”林大伯怒火高漲。
“爹！”幾個堂哥攔著人，轉頭又喊林爺爺。
林爺爺抬頭看了一樣，又低著頭吧噠吧噠的抽著旱煙。
半晌，林爺爺咳了一下，聲音嘶啞，“老三家的，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林母張張嘴，又看看臉色鐵青的林父，她知道林父這會是真的生氣了，畢竟中午打電話這事她說都沒說。
“從今個起，她娘不再給小芳打電話。”林父咬著牙，幾互咬破後槽牙。
“以後家裡沒啥事不許找小芳提錢。”
”他爹！”林母急了，幾萬塊錢呢，這以後隻不準越來越多。
林父瞪她一眼，“你閉嘴，你要是再鬨你就給我回你娘家去。”
林母一口氣沒上來，人差點暈過去。
林爺爺看他一眼，知道林父這會心裡難受，可也沒說什麼，“小芳給村子裡學校捐錢，那是好事，出了門誰也不許多說什麼。”
“哎！”幾個堂嫂樂嗬嗬的點頭，雖說輪不到自己孩子，可這說出去也是給自家增麵的事。
“老三，這次最後一次，往後，你要是再出幺蛾子，那就彆認我這大哥了，反正咱倆家早就分了家。”林大伯在一旁喘著粗氣。
“哥！”
“大伯！”
林大伯深深的看了林父一眼，沉著臉就摔門回屋去了。
林大哥他們隻好眼巴巴的看著早在門檻垂首抽煙的林爺爺，“爺～”
林爺爺磕了下煙杆，半天，“分了家本來就是兩家人。”
但分家和斷親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