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貴女們活了這麼大, 學的是詩書禮儀,接觸的也都是些斯文守禮的人,從未想過會陷入這種無賴的局麵。
她們又氣又惱, 同時又惴惴不安,萬一宋清盈真的跑到皇帝麵前告狀——
先不說皇帝會不會主持公道, 就這一樁事而言, 若是鬨開了, 她們的名聲或多或少肯定會受到影響。若是讓陛下和太後覺得她們是愛招惹是非的性子, 那就更糟了……
幾人越想越後悔,早知道就不該去招惹這個宋清盈!
魏洛靈咬了咬唇,也顧不上那麼多,上前一步叫住宋清盈, “你且等等, 有事咱們好好商量。”
宋清盈腳步一頓,扭過腦袋,“好商量?”
魏洛靈擠出一個客氣斯文的笑,“是呢,陛下日理萬機,何必拿這等小事去攪擾他。何況這事從頭到尾就是個誤會罷了。”
宋清盈嗬嗬笑, “誤會?我都摔了一跤,怎麼就成誤會了?”
魏洛靈笑意僵住, 轉頭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林詩雨, 說來說去都怪這個蠢貨, 好好的上去動手動腳做什麼,平白跌了身份不說, 還惹得一身騷。
緩了緩, 魏洛靈看向宋清盈, “宋姑娘,這事……是我這位妹妹做的魯莽了,還請你不要介意。”
宋清盈不依不饒,茶裡茶氣的抹了下眼角,“奴婢的肚子這會兒還疼呢。”
林詩雨見她又演了起來,火都上來了,叫道,“你彆裝了!就算你剛才真撞到了,應該是撞到胯骨疼,而不是肚子疼!”
宋清盈看著林詩雨跳腳的樣子,心裡彆提多樂嗬了,原書裡描述過這個林詩雨發脾氣的尖叫聲,就跟開水壺燒開似的,現在親眼看到,果然名不虛傳。
“詩雨。”魏洛靈按住林詩雨,朝她使了個眼神,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緩了緩,又看向宋清盈,語氣儘量客氣,“那你要如何才能作罷?”
宋清盈:邪魅一笑JPG.
今天她宋某人就要讓這群貴女知道什麼叫做人間險惡。
“醫藥費,精神損失費……嗯,還有誤工費,奴婢今日本來輪休的,就因為小姐們將奴婢叫來,平白耽誤了奴婢好些休息時間。”
宋清盈眨巴眨巴眼,渾身散發著白蓮花的氣息,無辜又欠揍,“咱也不要太多,諸位小姐們看著給就是了。”
魏洛靈等貴女,“…………”
要錢?她竟然開口要錢?!
她宋清盈好歹也曾經貴為一國公主,竟然張口便是要那等黃白之物?
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俗不可耐!
宋清盈看著她們一言難儘的表情,用小拇指也猜到她們心裡所想。
不過她才不在乎她們怎麼想,原本就是些與她不相乾的路人甲罷了,她們自己上趕著挑事,就彆怪她雁過拔毛。
最後,幾位貴女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陣,每人都從身上取下一樣首飾給了宋清盈。
“我們這幾日都住在宮中,身上也沒帶銀錢,這些你拿著吧。”
貴女們承蒙太後恩典,能在宮中小住,自是精心打扮,穿最好的衣衫,戴最好的首飾,免得被人瞧不起。是以拿出來的首飾,皆是價值不菲的上等貨色。
宋清盈笑吟吟接過那些珠光閃閃的首飾,心裡那叫一個美啊。
“藍寶石蜻蜓頭花一枚,紅寶石鑲金戒指一枚,塹金玫瑰簪子一支,卷須翅三尾點翠鳳釵一枚,奴婢多謝幾位小姐賞賜。”
她道謝的聲音特彆大,儘量讓亭前守著的慈寧宮宮人聽得一清二楚,以免事後這幾人耍賴,誣蔑是她偷盜。雖然按魏洛靈好臉麵的人設來講,可能性不大,但還是多留個心,以防萬一。
見到宋清盈那眉眼彎彎的笑模樣,貴女們皆一臉鬱色,再也不想在這多待一刻,甩了甩袖子,沉著臉,一個接一個離開了。
等稍稍走遠一段距離,另外三人就忍不住埋怨起林詩雨來。
“都怪你,本來好好地品著茶,非得將她招過來。”
“就是,還說要找她逗悶子,現在倒好,成咱們給她解悶了,還平白虧了一件首飾,那簪子可是我新入的呢。”
“真是丟死人了,她剛剛嚷嚷起來,我都沒臉待在那兒。”
林詩雨也覺得委屈極了,咬牙道,“我也沒想到她竟然這般厚顏無恥!”
魏洛靈皺著眉頭,“奇怪,我從前與她也打過交道,她是個從不給人低頭的性子,怎的現在成了這樣?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林詩雨撇了撇唇,“宋國都亡了,她要不肯低頭,頭早就掉了。從前的三公主四公主都心甘情願給老頭子做妾了,她宋清盈還能高傲到哪裡去?”
幾人一聽,深以為然,又譏諷了一番宋清盈,過了過嘴癮,然而被奪了首飾的這口惡氣,還是難以咽下。
亭子裡,看著那幾人憤憤離去的身影,宋清盈聳了聳肩,動作麻利的將這些亮閃閃的首飾塞進了懷中。
沒想到出個門還能賺這麼一大筆,這波不虧。
隻是這些首飾太張揚了,改日抽空找小六子幫幫忙,看有沒有路子賣掉,換些真金白銀回來,更加實在。
她小算盤撥得啪啪響,揣好東西後,理了理頭發,也離開了亭子。
西南角,五層高的藏書閣裡,霍致崢神態慵懶的斜倚著窗牖,指節分明的手捏著一卷書,目光卻不在書上。
看著那腳步輕快的嬌小背影,他黑眸微眯。
隔得遠,他並未聽清她與那幾個貴女說了些什麼,隻是看她又是摔倒,又是抹淚的動作,好似是被人欺負了?然後她又被勸回去,那幾個女人給了她幾樣首飾,她就喜逐顏開,不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