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骨氣,區區幾樣首飾,就能讓她忍氣吞聲?
霍致崢板著臉,手指收緊,手中的書卷都變了形。
一側的福祿總管見狀,大氣都不敢出,心頭卻是暗暗驚奇,陛下因何這般氣惱啊?是氣小宋姑娘被人欺負了,還是氣小宋姑娘被幾樣首飾就哄得樂陶陶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福祿總管猜不出皇帝是哪個想法,不過有一件事他是確定的,陛下待這個宋清盈真的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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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李家香藥鋪子的紅菱香,物美價廉,夜裡點一根,安神凝氣又助眠。”
“這是八仙坊的潤膚膏,每日夜裡塗一塗,手上能好看些,我給你們一人帶了兩瓶。”
“還有這個,曹記的糖酥餅,層層酥脆,外焦裡嫩,好吃到掉渣,你們待會兒嘗嘗。”
“這是幾道平安符,我特地托人從廟裡求的。這不快到中秋節了,我也沒啥好送你們的,一人一道平安符,咱們大家夥兒都平平安安的。”
宋清盈將包袱裡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她專門挑著午休的時間來,正好寶蘭和幾位妃嬪姐姐都在。
幾人看著這快擺滿一桌子的東西,既感動又不好意思,“你能記著我們,回來看看,我們就很高興了,怎麼還帶來這麼多東西,這叫我們……唉,受之有愧。”
宋清盈淺笑一下,“姐姐們說這話就見外了,咱們可是共患難的情分,從前我在掖庭,你們對我多有照顧,我都記在心裡呢。再說了,都是些零嘴小玩意,花不了幾個錢的。”
聞言,幾人神色動容,心頭默默記下她這份好意。
大家夥一起聊了一陣,見寶蘭小丫頭跟隻小狗狗一樣,眼巴巴的盯著宋清盈,便知她們主仆倆有許多體己話要說,很是識趣的讓出空間來。
宋清盈拉著寶蘭走到窗邊坐下,這邊陽光和煦,窗口還有一株小野花。
見沒了外人,寶蘭的眼眶很快就紅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宋清盈一番,哽噎道,“姑娘您好像瘦了不少,奴婢不在您身邊伺候,讓您受苦了。”
“我哪瘦了,紫宸宮的夥食好得很,我一頓吃兩碗,感覺都胖了呢。”
“不胖,姑娘一點都不胖。”
“是是是。”
宋清盈拉著寶蘭的手,見她那小胖手上已然有不少繭子,鼻子略有些酸。
從前她在掖庭當差,還不覺得有多苦。等到了紫宸宮當差,有了對比,才知道掖庭當差有多苦多累。
唉,可惜她沒啥大本事,不然要是能將寶蘭調離掖庭多好。
強行憋了憋情緒,宋清盈仰頭朝寶蘭露出個笑,“我跟你說件高興的事,我在紫宸宮當差攢了不少銀子,足夠咱們在外頭買宅子買田了。隻要熬過這些年,等到了年紀放出宮,就能置辦咱們自己的家,過上好日子了。”
寶蘭聽後也高興極了,睜著崇拜的星星眼,“奴婢就知道姑娘最厲害了!”
“嘿嘿,那當然。”
主仆倆一邊吃著五白糕,一邊親親熱熱聊著。
然而相聚的時間總是短暫的,沒多久,寶蘭她們就得當差去了。
依依不舍的告彆之後,宋清盈許諾下回輪休,再來找她們玩。
離開掖庭的半路上,宋清盈碰巧撞見從前的老領導,浣衣司的徐嬤嬤。
徐嬤嬤見著她,老眼一亮,滿臉堆笑的打量了一番,咂舌道,“真不愧是在禦前當差的,跟咱們這的就是不一樣。”
其實宋清盈今日的穿戴就是紫宸宮一等宮女的尋常裝扮,可再尋常的裝扮,有她這張臉在,都顯得華美高貴不少。
簡而言之,她這張臉,看起來就很貴。
宋清盈與徐嬤嬤客氣寒暄了一陣,徐嬤嬤閒來無事,就說送一送她。
一路上,徐嬤嬤問了她不少紫宸宮的瑣事,宋清盈挑著答。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掖庭門口。
徐嬤嬤左右瞧了瞧,見沒旁人,一臉神神秘秘的湊到宋清盈跟前,壓低聲音問,“我聽說,你已經侍奉陛下了?”
宋清盈,“……謠言,妥妥的謠言。”
“是吧,我剛聽到也不太信。若陛下真收用了你,怎會連個位份都不給你?”
徐嬤嬤點點頭,又衝她擠了擠眼睛,“不過話說回來,小宋姑娘,你如今都成了禦前宮女,就沒想過抓緊機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宋清盈擺擺手,乾巴巴的笑,“不敢不敢。”
就她?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但就她這樣的,在宮鬥劇裡怕是都活不過第二集。
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再說了,她也沒有跟其他女人共享一個男人的癖好,而且霍致崢那人好冷酷好無情,跟他在一起,她怕是天天活在南極?
笑著敷衍了徐嬤嬤兩句,宋清盈連忙告辭。
看著那匆匆離去的背影,徐嬤嬤恨鐵不成鋼的歎了口氣,“唉,真是白瞎了這麼一張好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