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繁華, 一條寬闊的禦河將城市分為東西兩邊,中有一條長達百米的拱橋,連接東西兩市, 沿河兩岸商鋪繁多, 河中千帆張揚, 客船、商船、官船來往穿梭,欣欣向榮。
因著西市靠近城外, 賣的也都是些物美價廉的貨物,是以平民老百姓大都喜歡逛西市。而東市因為靠近主城,賣的貨物品質更高、樣式更多, 則更受家境殷實的人家青睞。
正值辭秋迎冬之際, 來東市采買布料皮草的人格外多,是以東市大街的路上堵滿了馬車, 宋清盈他們的馬車也不例外, 堵在了半道上。
霍蓉兒覺得坐在車裡悶,索性戴上帷帽, 下了車。
她走到前頭,敲了敲車壁, “皇兄,要不咱們下來走一段吧?反正也不遠, 我瞧著半裡路都沒有, 一炷香-功夫就到了。”
“陛下,嬪妾覺得公主這個提議很好。”宋清盈舉雙手讚同, 且不說中午吃的太撐,她也想走一走消消食, 單就車廂裡那迷之尷尬的氛圍, 真的有點難頂。
兩個嬌柔的女兒家都不覺得走路勞累, 霍致崢自無話可說,輕“嗯”了一聲,就揪著福寶下了車。
於是,霍致崢抱著福寶走在前頭,宋清盈跟在他身旁,霍蓉兒則湊在宋清盈身邊——
畢竟逛街這事,女孩子總是愛跟女孩子一塊兒的。
走了沒多久,幾人便到了東市牌樓。
隻見沿街商鋪鱗萃比櫛,五花八門的貨品陳列著,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每走幾步,便有賣糖水小吃的攤子,香味誘人,價格實惠。
霍致崢生得高大英武,便是穿著樣式尋常的藏青色長袍,也難以掩飾他周身深重的威嚴與貴氣。
才走這麼一小段路,他就引來不少側目,其中不乏姑娘們嬌羞的愛慕注視。
隻是當看到他懷中抱著的漂亮孩子,姑娘們都不由得失落惋惜——
“唉,可惜這般俊朗的郎君已經有了家室,瞧他懷裡那孩子,也有四五歲了吧。”
“老子模樣生得好,兒子長得也不賴,你們看那男娃娃的鼻子生得多好,與這位郎君一樣的高挺。”
“誒,你們說,那郎君身旁穿湘色衣裙的那位,是他的夫人麼?雖戴著帷帽瞧不見臉,但看那身姿,定然也是位美人兒。”
“梳著婦人髻,應當就是他夫人了。不過她生了孩子,腰怎的還這般纖細?真是了不得,也不知是如何保養的。”
一不小心聽到一兩句的宋清盈,“……”
謝謝誇獎,但她這具身體才十六歲,真生不出個五歲的兒子!
沒想到老板還挺招蜂引蝶的,這要是他單獨一個人上街,恐怕真有妹子顧不上矜持,上前給他送帕子送香囊了。
思及此處,宋清盈抿了抿唇,忍不住揚起臉,看向身側的男人。
從她這個角度看,男人下頜線條利落,俊美的側顏宛若雕刻般,那纖長的睫毛微垂著,隔著朦朦朧朧的輕紗,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毫無疑問是帥的。
不是那種陰柔秀氣美,而是一種陽剛的、濃鬱的端正美感。
再加上這過分優秀的頭身比,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簡直……太戳她的審美了!
或許她的目光太過熾熱,男人忽然側頭看了過來。
宋清盈一怔,感謝有個帷帽遮著,趕緊挪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往霍蓉兒身邊靠了靠。
“叔父,那邊有賣糖葫蘆的,我想吃!”福寶興奮的伸出小肉手。
“好。”霍致崢應了聲,抬步就往糖葫蘆那邊走去。
宋清盈特地慢了半步,跟霍蓉兒悄悄說著小話,“你哥長得這般俊美,從前肯定有不少女子傾慕他吧?”
霍蓉兒一臉驕傲道,“豈止呐!不是我跟你吹,從我懂事起,我們村裡不少人家就相中我哥,想要他來做女婿。那時我們家裡窮,都湊不齊娶媳婦的彩禮,可那些人也不在意,不要彩禮都願將女兒嫁到我們家來,說是相中我哥的人才,相信他日後定會有大出息的。瞧瞧,我哥可不就有大出息了!”
宋清盈點了點頭,又問,“他這麼受歡迎,怎麼先前一直沒娶妻?”
就霍致崢這個年紀,放在古代妥妥的大齡男青年了。
霍蓉兒聳了聳肩,“我娘老早就想給他定下一門婚事的,可他總說功業未立,何以為家,二話不說就收拾包袱投軍去了。這一投軍便是好幾年,回家的次數少之又少……
話說回來,我之前聽人說行伍間有不少有龍陽之癖的,之前見他一直拖著沒娶媳婦,我還擔心他是不是也有那個癖好……好在他現在身邊有個你,我也能放心點。”
幌子本幌宋清盈,“……?”
不是吧,難道霍致崢真不喜歡女人?!
“小嬸嬸,臭姑姑,吃糖葫蘆!”一道脆生生的喚聲將宋清盈思緒喚回。
抬眼看去,隻見霍致崢抱著福寶走了過來,福寶手裡晃著三串紅紅的糖葫蘆。
宋清盈接過糖葫蘆,對福寶笑了笑,“謝謝你,小壽星。”
福寶搖頭,“小嬸嬸,這是叔父付的錢,你要謝就謝他哦。”
宋清盈微怔,眨了下眼睛,抬頭看向霍致崢,“謝陛……謝夫君。”
霍致崢眼底微不可查的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低低“嗯”了一聲。
福寶又道,“小嬸嬸,叔父還說了,今日出來過生辰,我們隨便吃隨便買,他請客。”
說到這個,宋清盈精神百倍,抬手掀起白紗,露出小半張嬌媚的臉龐。
明淨的午後陽光下,她清亮的黑眸中閃動著白嫖的快樂,“真的嗎?夫君,我隨便買隨便吃,也算嗎?”
也不知是不是金錢的力量,讓她這聲“夫君”喊得格外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