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這幾個人起哄,班裡瞬間變得鬨哄哄。
“沒了。”
謝潮生吐出清清淡淡的兩字,才讓班級裡暫時恢複平靜。
林絨豎起練習冊的一半擋臉,望著手機,心思卻沒在屏幕上。
他好像沒說,那不是喜糖。
-
下課後,謝潮生遞給她一張紙,上麵有幾道手寫的題,仿佛是剛
新鮮出爐。
林絨扯過塞進課桌:“我回家做。”
謝潮生:“這是SAT的真題,比較難,現在做,不會了方便教你。”
“……”
林絨嘴巴,輕抿了抿,語調緩慢。
“我什麼時候,說要考SAT?”
教室裡人聲嘈雜,謝潮生平靜無波的臉上,薄唇微啟,話語卻異常清晰。
“不考,怎麼去哈佛?”
林絨喉嚨滾動了下。
“哈佛?”
謝潮生:“我之後會去。”
林絨一噎,吐字很慢。
“你之前……不是……答應我……上B大?”
當同一件事,忽然有了不同的性質,她好像沒辦法不在意。
沒等到謝潮生回答,先迎來了電路跳閘。
整棟樓幾乎是一瞬之間,陷入了潮湧而來的黑暗。
月光暗淡,謝潮生原本近在咫尺的臉,現在連麵部輪廓都不甚清晰。
教室裡的吵鬨聲此起彼伏,林絨太陽穴突突地疼。
仿佛是怕身前的人消失,她探手,想去尋找他還存在的證明。
慢慢地,觸到寬厚而溫熱的手掌。
“之前,也有人答應我,要一起上B大。”
他的手掌微微收攏,把她指尖包住的同時,不帶感情地說。
-
謝潮生眸微垂,看著眼前錯愕的人。
黑夜中,時間的流速在變慢,甚至倒退,漸漸的,仿佛回溯到很久以前。
高二上學期的他,和林絨沒太多交集。
他知道她經常在校外看他,知道她總是不經意的眼光裡,可能藏了少女的心思。
他能看懂。
可不會提起,不會想打破。
有段時間,她經常躲著他。
放學後,她不再出校門口用餐。
遇到班級裡各種必要的交集,也不再慢騰騰,而是用上平生罕見的速度。
他沒去尋求答案。
當時想著,終點在這裡,已經足夠了。
直到有次,虞雲希在公司酒會上喝醉。
她抱著他手臂,神誌不清地說:“兒子,你要抓緊啊……”
他不明白意思,於是耐心詢問,從她口中套出了話。
但他寧願,從沒有問。
虞雲希死死抓著他的手,半神秘半肆意地笑著,在他看來,比小醜的哭臉還要讓人啼笑皆非。
“兒子,你知道若若喜歡你吧?要抓緊啊,主動一點
,利用好她,這樣等你留學回來,就能幫著你叔叔一起管理公司了……”
“媽就指望你能有出息,好好努力,等你叔叔退休,公司不就落在你的手上?”
“到那時,媽才能真正放心……”
他默不作聲,安置好虞雲希,走出了酒店。
一路上,遇到任何人,都不敢抬眼。
隻怕虞雲希的那些卑劣心聲,從他眼中,暴露無遺。
他低垂著頭,隻敢看手機。
班級群裡,林絨詢問作業,有人讓她請教班長,她在群裡應好。
可實際,他等到電量不足,也沒能等來詢問。
那一刻,隱埋在心中不想去追尋的答案,漸漸浮出水麵。
他其實不願,終點隻到這。
那晚,他回到跆拳道館,和醉醺醺的謝霄說:“我不想出國了。”
謝霄笑嗬嗬地一把摟過他肩:“不出國?不出國好啊,就能多陪陪你爸了……”
他知道和一個醉鬼討論這些,實際毫無用處,但仿佛,隻有把想說的話說出,一切才能塵埃落定。
後來,他沒申請哈佛的入學資格。
沒給任何解釋。
虞雲希大概想起酒後的失態,沒追問他,而是笑著:“也好,反正你也不急,乾脆畢業再去,多陪陪家裡人……”
她把他的行為當做了一時賭氣。
隻等氣消,他還是會乖乖踏上命定的軌跡。
他懶得多解釋。
直到今天,接完尤意的電話,從窗外收回目光的那刻,他給虞雲希撥去了電話。
接通後,他的開場白很簡單:“彆再找她。”
虞雲希倉皇不安地喊:“兒子……”
“我不會去,”他頓了頓,忽而勾起唇,清晰明了說,“除了B大,我哪都不會去。”
他有一個秘密。
當某個稀鬆平常的夜晚,有人滿懷期待告訴他,想和他一起考B大時。
她的理想,同樣成了他的。
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