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不清楚,追人屁股後麵瞎湊什麼熱鬨,聞屁呢?我都替你害臊。”陳國瑞訓道,“我不管你喜歡男的女的,敢惹事就滾回國外去,自己掂量掂量。”
陳子旭用力把手機摔了,山雨欲來。
江洋撿起台球桌上的手機看看,什麼事都沒有,真抗摔,“你大叔的小男朋友是那個周易吧。”
陳子旭青著臉看他。
江洋聳聳肩,“沒眼瞎都看得出來他倆之間的化學反應。”
陳子旭呼哧呼哧喘氣,“媽的,什麼時候的事?昨晚通電話怎麼都沒說?”
“那是人不把你當回事,懶得說罷了,你又不是他爹媽,他耍個對象還非得告訴你一聲?”
江洋磨搓著下巴,“子旭,從客觀上來講,你沒那周易高,沒他帥,沒他強壯,沒他成熟穩重,沒他剛猛,沒他有男人味……”
“最關鍵的一點,你也沒他那麼喜歡那個人。”
陳子旭眼角眉梢的怒氣一凝,之後繼續流竄,“你知道個屁!”
江洋嘖嘖,“屁我知道,你刮的什麼風我也知道。”
陳子旭的心思在瞬息之間不動聲色的轉了轉,皮笑肉不笑的說,“你知道什麼?”
江洋沒勁的攤手,“踢皮球就沒意思了。”
陳子旭趕蒼蠅似的揮手,對看一眼都覺得糟心,“滾蛋。”
“小兔崽子,你讓誰滾呢,”江洋一臉傷心難過的表情,“我媽是你媽她親妹,我是你表哥。”
“親哥也他媽給老子靠邊站。”陳子旭抄起球杆扔過去。
“搞不懂你這被人挖了牆角的死人臉哪兒來的,那王於漾又不是你的人,沒給你戴綠帽子,再說了,”江洋往旁邊躲,“上次玩國王遊戲,不就很顯而易見了?”
陳子旭想到了什麼,臉色變了變。
江洋的臉上露出一對兒小梨窩,笑容甜美,眼神興味,“你那時候也知道了啊,我還以為你腦子裡缺根筋,什麼都沒發現呢。”
陳子旭不想鳥他。
江洋倚著球桌,“再來一局?”
“滾。”陳子旭往外麵走的腳步倏地頓住,微偏頭沒有表情的開口,“問你個事。”
江洋立馬就跟嗑||藥似的來了精神,“你問。”
陳子旭看他這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賤德行就不想問了,“算了,當我沒說。”
江洋笑彎了眼睛,頗有風情的倚著球桌,“彆啊小表弟,你不問,我幾天都會吃不好睡不好。”
陳子旭嗤笑,“早死早超生唄。”
江洋,“……”
陳子旭扒拉幾下頭發,“打個比方,你忘記了一件事,彆人有一天跟你提起來,你會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隻當故事聽?”
他補充了句,“這中間隔了幾年。”
江洋臉上是大寫加粗的懵逼。
陳子旭白眼直翻,“我他媽是腦殘嗎?我跟你說這個。”
江洋目送表弟離開,他臉上的懵逼漸漸消失,若有所思了會兒,浮現出了一抹神經質的興奮笑意。
生活無聊頭頂,死水一般,沒有追求沒有目標,活著很沒意思,像行屍走肉,爛透了,也臭到極點,想找點好玩的事情還真不容易。
江洋撐著球桌坐上去,晃著兩條纖細的腿,那個莫名很像二爺的男人還是被旁邊那隻大狗叼住了啊。
那狗聽話,忠誠,但是凶,占有欲也強,不亂叫,咬人會很殘|暴,不好惹。
不知道林少南知道了這件事會怎樣。
真品死了,最像的贗品也沒弄到手,麵||具就是戴的再完美有個什麼用?
江洋很想知道林少南撕下偽裝的麵||具後是什麼樣,這也是他這麼多年堅持看戲的唯一動力。
猶記得當年二爺讓他伺候林少南,就是那天晚上無意間發現了林少南的秘密。
他也是倒黴,就那麼撞見了。
林少南有所察覺,那晚之後沒多久,他就被送到了孫成舟那兒,在地下室當了一段時間畜牲。
江洋命大,孫成舟玩厭的時候他沒死成,吊著一口氣回了‘金尊’。
林少南也不知道是貴人多忘事,還是覺得他是個賣的,不值得自己多花心思,或者是認為警告已經給到位,後來就那麼不了了之。
再後來他靠自己讓二爺看到價值,成功當上了‘金尊’的經理,搖身一變擠進了大人物的圈子,跟二爺說話的機會多了起來。
有二爺在的地方,大多都會有林少南,自然也就慢慢的熟絡了些。
表麵功夫誰都有兩刷子,尤其是近幾年,還真像那麼回事。
江洋的思緒回籠,林少南那人城府太深,沉靜清雅的外表下是極端的生冷,鬼知道心裡究竟盤著多少東西,江洋等著看他辛辛苦苦多年,最終是個什麼走向。
說起來,他今天竟然沒來‘金尊’。
江洋撥了林少南的私人手機號碼,提示已關機,又撥了尚蘭園的座機,沒人接聽,他咂咂兩片淺粉的唇瓣。
“不得了,不得了,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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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成舟在脈山的房產被刻意隱藏了起來,衛星搜不到,周圍被極強的乾擾網纏著,像個盤絲洞,是食人花乾的。
而且是升級版的食人花,專門對付熊白的小白兔。
熊白入侵防護係統不到一分鐘就被強行啃掉了,啃的稀巴爛,他決定年前拚老命找出食人花,看看是何方神聖,看完了就打死。
眼下要緊的是今晚老大能全身而退。
熊白有些擔心,進去的那幾十秒他隻來得及撈出監控分布的位置,彆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老大還不是自己行動,要帶上叔叔,危險指數成倍增長。
思來想去,熊白在他倆的手機裡各丟了個小軟件,既能定位追蹤,也能竊取通訊信息。
那麼做之前他有通知老大,沒有偷偷的來。
周易說,“留一晚,明天刪掉。”
熊白也沒彆的想法,不敢玩兒花樣,特聽話的說,“噢。”
周易忽然從口中吐出兩個字,“謝謝。”
熊白受寵若驚的嗖地一下蹦到牆邊,差點咬到舌頭,“老大你彆這樣,我有點怕。”
周易的麵部抽動。
熊白知道這聲謝謝的原因,他很好奇老大隱瞞的有關叔叔的那部分東西,卻一直沒查。
作為頂級黑客,又天天住在一起,關係很近,機會實在是太多了,數都數不多來,防不勝防,想查是絕對會查到東西的。
不查為的是不想老大難做。
“等老大你能說了再告訴我。”熊白嬉笑著說,“反正我隻要跟著老大就好啦。”
周易拍拍他的腦袋。
熊白不放心的問,“老大,監控的位置你都記住了嗎?”
周易說,“差不多。”
熊白鬆口氣,“安全第一哈,甭管發現了多麼勁爆的東西,都沒安全重要。”
周易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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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十一點的時候,王於漾跟周易抵達目的地,脈山半山腰的一處房屋附近。
深夜的秋風蕭瑟,山林裡不時飄過一陣沙沙響,染上了幾分入骨的森然。
王於漾將口罩往上拉拉,指了指一個方位,“很臭。”
周易沒聞到,他牽著男人緩步往那邊走,在一片樹木後麵發現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土坑。
裡麵有一些被血汙浸濕的動物皮毛,黏著腐肉屍骸。
王於漾看不見,那味道衝的他有些反胃,他喉嚨發乾的咽了咽唾沫,“是什麼?”
周易低聲道,“丟棄的實驗品。”
王於漾的眉心蹙了蹙,“那看來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周易帶他原路返回。
王於漾在深黑的世界裡磨蹭著挪動腳步,上次宴會之後,孫成舟那狗東西挖了陷阱,他沒讓周易來這裡。
以他對孫成舟的了解,遲遲沒等到獵物就會放鬆警惕,再是失去捕獵的興致。
現在過來,時機剛好。
周易簡明扼要,“我背你。”
王於漾順著他的呼吸聲轉動視線,“一定要?”
周易不答,利落的將男人往背上一帶。
脖子被摟住了,有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邊,他的心臟停跳一下,頻率加快了起來。
周易把男人帶在身邊,不是不相信小白的能力,是形勢所迫。
火災那晚,一個重度夜盲症患者能獨自從路燈底下走到小區後麵的橋邊,期間沒拿手電筒,而且如同喝斷片,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樣的意外防不住,必須時刻盯著。
小白有自己的事要做,沒辦法盯著。
還是他帶著好。
周易腳步沉穩的前行,況且,他有種直覺,帶著背上的人,會有意外的收獲。
王於漾看不見,其他感官變得敏銳,背著他的青年背部肌肉精實強勁,讓他有很大程度的安全感,他閉上眼睛,放心的趴著。
等到眼瞼感受到光線的照射時,王於漾睜開眼睛一看,他們已經進來了,現在就在通亮幽冷的走道裡。
隨著周易往前走,王於漾的鼻端飄過越來越多的氣味,爭先恐後的撲來,“左拐就是實驗室。”
周易把他放下來,接起新買的聯絡器,那頭是熊白亢奮的聲音,“老大,監控被我用一個小時前的錄像刷屏了,能撐五分鐘,你們要快點。”
說完就切斷了,乾正事的時候非常利索。
王於漾環顧走道的牆壁,有個監控,他們不在掃視的範圍內,“這一路都沒保鏢?”
周易搖頭。
王於漾捏兩下冒出雞皮疙瘩的後頸,“怎麼跟山墳一樣?”
周易聞言,口罩後的麵色頓時一繃,冷聲道,“彆說的這麼晦氣。”
王於漾了然,山墳跟死人掛鉤,確實晦氣,他掃掃青年,“小易這麼迷信了啊……”
周易沒出聲,如今有了在乎的人,就想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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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裡接近死寂,一堆實驗器材亂七八糟的擺放著,瓶瓶罐罐貼了標簽的沒貼標簽的,丟的到處都是,籠子裡有幾隻小白鼠的屍體,垃圾簍裡也有兩隻,不見活人。
腐臭味,血腥味,各種藥品的氣味,臟臭味……混亂的充斥在沒有窗戶的冰冷空間裡。
王於漾的嗅覺有點遭罪,這裡與其說是實驗室,不如說是垃圾場。
他把黑色棒球帽的帽沿往後拽拽,冷不丁的看見青年的視線掠過一隻燒杯,脫口而出一句,“那個有很強的腐蝕性,彆碰。”
最後一個音蹦出,王於漾的眼皮就狂跳了起來。
周易帽沿下的目光鎖住他,“你原來的年紀快四十了,還能記住學生時期的實驗藥品?”
“叔叔討厭實驗,所有。”王於漾吐出一口氣,“是原主的記憶,他應該是在類似的環境裡待過很長時間。”
周易嚴肅的沉沉道,“那你再看看。”
王於漾邊走邊打量眼前的實驗器材,周易怕打擾到他的思路,就靜靜的拿著麻|醉|槍立在門邊,沒有發出絲毫響動。
周易一轉頭,呼吸就頓了下,“你在乾什麼?”
王於漾像是夢遊醒了般,眼裡還有沒退散的迷糊,他沿著青年的視線看自己,一瞬間感到毛骨悚然。
台子上的白大褂不知何時被他穿在了身上,他毫無意識。
王於漾又去看身上的白大褂,短了肥了,散發著很重的油膩體味,卻有種詭異的熟悉感,“小易,原來叔叔懷疑原主是醫生,現在看來,他比較像是……搞研究的?”
周易的神情冷峻,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實驗室裡響起很輕的聲音,左側的牆壁忽地往一邊劃開,露出隱蔽的小房間,一個矮胖的中年人從裡麵出來,伴隨著一股難聞到令人窒息的惡臭。
中年人頭發亂糟糟的,胡子拉碴,衣褲皺臟,一張臉蠟黃乾瘦,眼底布滿血絲,不知道多久沒洗澡換衣服,似乎也沒吃過東西,生命力微弱,身子搖晃著隨時都會倒下去。
“怎麼還是不行……為什麼會那樣……數據是我偷出來的,沒有錯啊,怎麼就是不行……”
中年人嘴裡神神叨叨的說著什麼,像個瘋子。
聲音戛然而止,中年人發現了一道白色瘦高身影,看著那張臉,渾濁的雙眼裡霎時露出一絲茫然,漸漸的,仿佛有什麼正在逐漸溢出,快速聚攏。
王於漾屏住呼吸,沒動,他在等自己想要的東西。
氣氛出奇的古怪。
周易拿著麻|醉|槍的手指微動,男人的口罩拿下來了,沒戴,露了臉,這個研究員必須儘快帶走,不能再放回S城。
正當他要動手的時候,發覺研究員死死瞪著台子那裡的男人,茫然儘數褪去,聚攏起來的是滿臉見了鬼的表情。
震驚,不敢置信,恐懼,敬畏等諸多奇怪的情緒滲了出來,顯得那張死灰的臉扭曲到了極點。
“你……你……你……”
中年人劇烈的哆嗦著,瞳孔緊縮,“你是……你是王……”
“趴下!”
周易突然感應到什麼,麵色劇變的衝研究員冷喝了聲,他的身體朝著另一處撲去。
王於漾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撲到了地上,耳邊傳來爆破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