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江湖人不摻和,方知縣肯定要判和離的,可現在突然蹦出來一個廖雁,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本就想安安穩穩熬個資曆,以備來日升遷,自然不會蠢到因為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事就先招惹一個江湖人……
主意已定,方知縣的心事就去了六七分。
隻是……他剛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對那李仁道:“轄下有這麼個人,終究不安穩。”
坐塌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自己境內有這樣一個不受管束的遊俠兒,當真是令人寢食難安。
說來也怪,名山縣地處中原腹地,更是偏東,自來太平,本不是江湖人喜歡往來的地方,怎麼偏就碰上了?
難不成自己真就這麼倒黴?
李仁就笑道:“大人多慮了,那折翅雁便似野獸,最不受約束,一個地方待不來多久,隻怕也是偶然經過。如今又是年底,想必最多年後,他就會離開此地。”
方知縣不大放心,“當真?”
李仁點頭,“當真。”
方知縣緩緩吐出口氣,總算把心放回肚子裡。
還有一年,還有一年,爭取好好混個甲等政績評價,早日離開這鬼地方!
不過話說回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萬一自己升遷去了新地方,再碰上更刁鑽的……
隻是這麼一想,方知縣忽然又覺得有些堵。
呸,這些可惡的遊俠兒!
他跌足痛罵,“可惡,著實可惡!”
罵完之後,他卻忽然冒出一個大膽冒進的主意,“那少年武藝如何?”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一般武人還真不願意承認彆人比自己強。但是,差距過大的時候除外。
於是李仁回答的一點都不勉強,“卑職慚愧,虛長年歲,應當是比不過的。”
他自然沒跟廖雁比試過,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根據對方打敗過的對手來看,自己壓根兒不跟人家在一個層麵上。去了就是找死,還比個屁?老老實實留著頭吃公家飯不香嗎?
方知縣唔了聲,腦子轉得飛快。
既然孟家的孩子是幫女方的,而那什麼折翅雁也幫女方,兩邊會不會有交集?
若因著這層關係,自己能不能……
他還沒想好,就聽李仁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可是想將其收為己用?”
方知縣越發覺得這廝是個人才,反問道:“如何?”
李仁心道,不如何。
但他能直說嘛?不能。
李仁努力在心裡打了幾遍腹稿,謹慎道:“隻怕那廝野性難馴。”
方知縣不以為意,“世人誰不愛財?若以重金收買呢?”
若果然能有個武藝高強的人在身邊為己所用,豈不相當於多了一條命!
李仁沉默片刻,決定還是實話實說,“據聞當早年曾有一南方富商意欲重金聘請其為護衛。”
他說不下去了。
方知縣皺眉,“然後呢?”
李仁摸了摸鼻子,“現在……拄著拐過得挺好的吧。”
隻不過再也不敢跨過長江以北。
方知縣:“……”
他娘的!
可惡!
李仁出言安慰道:“大人莫急,其實這也是好事,若那折翅雁愛財,本地富戶豈不危險?大人也不安生。”
江湖上總有些傻子愛劫富濟貧,說白了不就是入室搶劫麼?而且家裡但凡有錢的,誰還沒有點官府交情?所以一般最後都把自己劫到大牢裡去了。
方知縣順著一琢磨,那倒也是,於是又稍微舒服了些。
可他素來喜愛少年英才,到底不肯輕易死心,又換了個說法。
“那本官如他所願,便判了女休男,這算個人情了吧?”
李仁看著他的表情已經有點複雜了,這大人咋不知好歹,不撞南牆不回頭呢?
還人情,這點瑣事算個屁的人情。
棺材是那麼好睡的麼?
自己要不要趁早換個飯碗?
聽舊友說,隔壁縣衙的夥房也挺好吃的,府裡單身未嫁的漂亮小丫頭也多。
他覺得自己得下點重藥:“大人,恕卑職之言,那廖雁就是個反複無常的瘋子,若果然與他打交道,結情不易,結仇倒是容易得很。”
方知縣:“……”
於是方知縣終於打消了招攬英才的念頭。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