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 也是孽緣,抓廖雁現行的正是當日他口出狂言時現身的衙役。
白星和孟陽匆忙趕到,就見對方渾身上下都寫滿“料事如神”四個大字, 眯起眼睛看過來時, 更無聲宣告自己的勝利:
老子早就知道你們心懷不軌!
若非時他就問明白三人姓名住址, 這會兒能來得這麼快?少不得還得搭兩頓牢飯進去!
古金陵城的百姓很懂得及時享樂, 恰逢清明佳節前夕,眾人便都在飯後外出閒逛, 或賞燈, 或觀河。即便什麼都不乾, 沐浴著水汽與家人溜溜達達賞花也是好的。
正是街上人多的時候,街頭巷尾橋上橋下人潮如織,誰不想找點熱鬨看呢?
見三五個衙役圍在這裡, 少不得要伸長了脖子瞧一眼的。
然而始作俑者的臉皮簡直比古城牆還要厚, 大大方方迎著無數打量的目光, 瞧不出半點悔改的意思。
跟人打交道的事情自然交給孟陽,白星看著事到臨頭仍一副大爺樣兒翹著二郎腿蹲坐橋頭的廖雁,終於忍不住踢了他一腳。
“那麼多飯沒喂飽你?”
廖雁滿臉通紅, 也不知是喝酒喝的, 還是單純臊的,聞言哼了聲,梗著脖子不回頭, “要你管!”
白星磨了磨牙,抬腿又是一腳, 這次直接把人踢下去了。
就聽“噗通”一聲,河裡濺起老大一團水花,正在交涉中的兩撥人齊齊抬頭, 眼見著牆頭上的罪魁禍首不見蹤影,紛紛拔刀出鞘。
“作甚作甚!畏罪潛逃不成?”
“逃個屁!”說來丟人,廖雁水性不佳,也就比旱鴨子略強些,但南京城內河道中的水普遍不深,隻到他腰間,於是撲騰兩下之後,也還很順利地扒著圍欄站起身來。
衣裳全都濕透,水淋淋貼在身上。
他運動量奇大無比,以雖然每餐都吃的很多,但看上去仍然好像很瘦,實則骨頭外麵包的全都是蘊藏著可怕爆力的流暢肌肉。
廖雁把糊滿腦袋的頭發隨手擼到腦後,露出濕漉漉一張臉,上頭一雙眼睛映著水色分外明亮。
他素來不畏嚴寒,近來天氣轉暖,竟隻穿兩件單衣,此時領口大開,露出大片光潔的胸膛,水漬蔓延。
有妙齡女子經過,即低呼一聲,迅速羞紅了臉兒。
倒是那些已經成婚的婦人們膽子大,光明正大的去瞧不說,還笑嘻嘻品鑒道:“哎呦呦,瞧著麼滑溜溜的……”
看那樣子,似乎很不介意親自上手檢驗一番。
白星黑著臉瞅廖雁一眼,後者顯然也沒有繼續被人如此窺視,加上夜間河水比較涼……好算爬了上來。
那頭孟陽的交涉也有結果:
根據本地條文規定,無意中禍害城內錦鯉者,罰銀五兩,或勞役半月,包括並不僅限於掃大街;明知故犯者,懲罰加倍。
五兩銀子,南京城內絕大部分百姓一大家子人一個月都花不這麼多!至於掃大街半個月什麼的,一來耽擱賺錢,二來必受人指指點點,是個人都受不……
因為罰得重,以輕易無人敢冒犯,顯然為構建美麗府城,郎文逸著實下狠功夫。
孟陽和白星就齊齊看向廖雁,意思是你自己捅的簍子,你說怎麼辦吧。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廖雁臉上頓時青一陣紅一陣,憋半日,這才猶猶豫豫朝白星伸出手,雙眼望天道:“借我十兩。”
在場一乾衙役紛紛流露出鄙夷的目光:噫~
窮鬼!
白星想了下,誠建議道:“要不你就留在這裡吧,一個月後我們往回走的時候正好捎上你。”
反正不就是離家出走的麼?乾嘛花這個冤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