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還不趕快過去?”周珩骨節分明的手掌,從“他”的肩膀離去,接著在“他”的頭頂輕輕拍了一下,麵上掛著寵溺的笑意。
顧問清的小臉兒爬上紅暈,濃長的睫毛微微翹動,緩緩的轉過身去,有些不好意思,“太子,您是不是將臣女當成大哥了?”
顧問清轉過身的那一刻,一股女兒家的清香撲鼻,周珩意識到自己方才認錯人了。
看著麵前白嫩的俏臉,小巧的瓊鼻,眉眼如畫,周珩一愣,兩人距離有些近,可以看見小丫頭那如上等羊脂玉般柔滑的肌膚,還可以看見臉上細微的絨毛,整個人籠罩在柔和的日光之中,散發著晶瑩的光華。
周珩垂下眼,不敢再多看一眼,方才他認錯了人,將小丫頭當做她的兄長顧問舟,不僅拍了她的肩膀,還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這些動作,放在男子之間沒什麼,可對一個小丫頭來說,就有些親密了。
他微微頷首,麵上不顯,耳垂卻有些紅紅的,即便貴為太子,協助處理天下朝政,可都沒有這一刻令人窘迫。
“方才看到縣主的側臉,以為是縣主兄長在此,特意過來提醒一下,卻沒想到,是孤認錯了人,不好意思,唐突縣主了。”
如今顧馳成了太子少師,周珩對自己老師的兒子也很是欣賞,之前也曾有過幾次往來,想著在這裡見到了,應該過來打聲招呼。
方才隻是粗粗一瞥,隻看見了側臉,而周珩對顧問舟如今的身量也不十分清楚,便將顧問清當成了顧問舟。
顧問清微微搖頭,臉上淺淺的酒窩跟著顯露出來,“臣女和哥哥是雙胎,打小就容易被人弄混,娘親小時候特意讓我們穿一樣的衣服,粗粗一眼看過去,差點沒分辨出來誰是誰,後來長大了,倒很少出這樣的情況。大哥已經準備去了,勞煩太子掛心。”
“太子,您今日也是來觀看詩會比賽的嗎?”顧問清接著開口。
“閒來無事,得知今日有詩會,來這裡走一走看一看。還有,你的父親是我的老師,咱們之間無需客氣,你我相稱即可。”周珩雖身著常服,周身的貴氣儘顯,銀白色的錦袍更顯俊美,氣質冷冽,唯獨一雙鳳眼多情,有些莫名的風流韻味,好似幽深的碧水,又宛若漫天的星塵,讓人沉溺其中。
顧問清“嗯”了一聲,“我也是今日來看一看熱鬨,穿著這樣,讓太子看笑了。”
周珩的目光不由得再次移到她身上,轉移了話題,“縣主穿男裝彆有一番風味,走吧,詩會快開始了。”
周珩方才沒有說出口,小丫頭穿男主不僅不違和,反倒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韻味,還,挺好看的。
兩人並排朝著前方走去,一高一低的身影,時不時的交織在一起。
太子落座的時候,顧問清跟著沾了光,得以在最前方為自己兄長喝彩。
今日的詩文較量,頗有看頭,到精彩之處,不少人高聲喝彩。
顧問舟上場時,很有默契的對上自己妹妹的目光,顧問清給他加油打氣,“哥哥,加油!”麵上的小酒窩也跟著顯露出來。
周珩看到顧家兄妹二人的互動,漆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羨慕,他是中宮嫡子,雖有不少兄弟姐妹,可畢竟不是打一個娘胎裡出生的,小時候在一起沒有顧慮,打鬨嬉戲,可漸漸長大成人後,不知何時,兄弟幾個有些漸行漸遠,是以,他有些豔羨顧家兄妹之間的感情。
周珩的目光不由得移到一旁的小丫頭身上,盛滿蜜水般的酒窩映入他的眼瞼,好像無論何時,小丫頭總是掛著甜甜的笑。
最後不負眾望,顧問舟得了前幾名,朝著自己妹妹走來,還未走近,便聽到那脆脆的聲音,語氣還含著滿滿的誇讚,“哥哥,你太棒了!”
顧問舟麵上掛著笑,看了她一眼,隨即向太子見禮。
周珩製止了他的動作,“無需多禮,今日無君臣之分,你我相稱即可。你年紀不大,做出來的詩賦卻靈氣滿滿,實屬不易。”
顧問舟臉上的笑意更甚,“多謝太子肯定,爹爹曾說過,太子博學多識,若是太子去參加科舉,那就沒有我們這些人什麼事了。”
周珩笑出聲,伴隨著這一笑,周身冷冽的氣質消散,整個人越發的氣宇軒昂,“老師這是謬讚了,你們也不遑多讓。”
“快午時了,如若你們沒有彆的事情,不若咱們一起用飯。”周珩看了眼懷表道。
顧問舟和顧問清自是應下,顧問清有些好奇,“太子,這是傳過來的西洋表嗎?”
周珩將琺琅珍珠懷表遞過去,“航船海上出行,去到了不少國家,也帶回來不少新鮮東西,這個懷表就是其中之一,看時辰非常便利。”
經過多年的準備,國庫投入不少白銀,建造了六艘大航船,還有幾千隨行的人一同出行,海上航行了兩年時間,去年終於返回,滿載而歸,盆滿缽滿,帶回來不少好東西。
周珩起身走近,給顧問清兄妹倆講解如何看時辰。
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可以聞見太子身上那股好聞的清香,顧問清臉上莫名的有些熱。
除了自己兄弟,她還沒有和其他男子距離這樣近,她偷偷的瞄了周珩一眼,卻沒曾想,又撞上了周珩的目光。
顧問清感覺自己的臉更加熱了,肯定又成了一張紅紅的蜜桃臉,太子哥哥,真的好俊啊!
出乎顧問清的意料,她本以往皇室中人,每頓可能至少要十來個好菜,還要被人伺候著吃飯。可太子如平常人家的子弟一樣,並不重口腹之欲,要的菜並不過分的多,和顧家人的口味挺相似。
不過太子就是太子,吃個飯也這麼好看,不疾不徐,舉杯投箸之間,自小接受的禮儀儘顯,難掩其貴氣。
看著周珩清雋的眉眼,還有那一舉一動,小鹿亂跳似的,顧問清感覺心跳的有些快。
她趕忙喝了幾口清茶,唔,都是因為太子美色惑人,亂了她的心神,讓她總是忍不住,忍不住看著太子。
席間談的歡暢,周珩雖比顧家兄妹年長八歲,他會主動挑起一些話題,三人之間的談話也不會冷場。
和太子一道用飯後回到顧府,不多時又收到了太子派人送來的禮物。
有給顧問舟的書籍,給顧問安的筆墨,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一塊西洋表,說是送給小桃子的賠禮。
葉溪好奇的看著自己女兒,“清兒,太子為何給你賠禮?”
自打幾個孩子長大後,葉溪和顧馳便不再稱呼他們小時的乳名。
顧問清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娘,沒什麼,太子隻是認錯人了,將我認成了大哥。”
葉溪看向顧馳,“夫君,我聽說,也不是每位皇子公主都有西洋表的,如今太子送給清兒,是不是有些太貴重了?”
顧馳微微搖頭,“是有些貴重,可這是太子的一片心意,再說我是太子少師,太子送來東西,咱們接下也無妨。”
葉溪將西洋表連帶著匣子遞給顧問清,“清兒你可要好好珍惜,這東西,聽說宮中的六皇子纏了皇上好幾日,皇上也沒給他,說是庫房裡已經沒有了,如今太子給了你,你就拿著吧。”
顧問清點頭,看著這個琺琅珍珠懷表,這與太子今日的那個懷表一模一樣,莫非,是太子將他自己的懷表送來了。
顧馳成為太子少師,和以往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同,隻不過是和太子的往來多了一些,他還繼續任職戶部尚書。
河省旱災和蝗災一事,也給他提了醒,天災難以預測,與其到時候束手無策,還不如提前做好準備。他又給文正帝上奏,提出不少應對的法子。
顧父在工部,統計出以往幾百年內發生旱災和蝗災的次數和地區,儘力的找尋其中的規律,同時不忘修建水渠、儲水的池子等等,尤其是鄉下村子裡,水利設施更要完善。
轉眼間又是一年上元佳節,每到這夜,上京城燈火通明,精致的八角宮燈掛滿每一處,還有那七彩璀璨的煙花綻放,人聲鼎沸,熱鬨極了。
顧問清帶著丫鬟,識趣的將空間留給顧馳和葉溪,大哥帶著小弟自家也不知在何處,她一個人在街上,時不時的停足,看一下兩旁攤子上精致的小玩意兒。
也有不少賣麵具的小攤,顧問清也買了一頂帶在臉上。
今夜的人可真不少,猜燈謎的攤子旁,聚了不少人,誰猜中的燈謎越多,就可以得到那盞最漂亮的玉兔宮燈。
顧問清也湊上去看了幾眼,燈謎可真難啊,她剛欲離開人群,卻冷不丁被人從後麵撞了一下,身子朝前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