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念吐完後,身體條件反射的彎腰俯首,像是要倒下來一般,南景手裡還捧著嘔吐物,不能用手去托她的頭,他連忙把自己的肩膀湊過去接過她低垂下來的頭。
順勢在洗漱盆裡衝洗了手,南景溫聲喚道:“念念?”
她還清醒嗎?
“唔。”施念念嘟囔了聲。
洗了手,南景動作輕柔的攬過施念念,拿過洗漱的杯子,裝過清水,遞到她的唇邊,“乖,漱下口。”
施念念完全不像是喝醉酒的樣子,溫順乖巧的很,不吵不鬨的閉著眼睛,就著他遞過來的杯子,動作緩慢的漱口。
南景承受著她大半個身子的重量,看著的目光尤其溫柔。
等著施念念漱完了口,他抽過紙巾,給她擦拭了唇角,又問:“舒服些了嗎?”
施念念依舊沒睜眼睛,也不知道聽沒聽見他的話,繼續含糊的應一聲。
她身上都是粘稠的酒味,不清洗下睡覺,肯定會不舒服的。
得給她洗個澡才行。
讓酒店找女服務員過來幫忙嗎?
可即便是女生,這樣的親密的行為,南景想想心裡也不太舒服,他心眼確實不大。
而隨著“洗澡”兩個字,記憶裡那些旖旎的情節畫麵開始在腦海裡湧現,南景下巴摩擦著她的發頂,嗓音變得沙啞,沉聲問道:“我幫你洗澡,可以嗎?”
他要尊重她,他會詢問她的意見。
咳。
從接到她開始,她就是昏昏欲睡的樣子,動作言行都像是被按了減速,可對他提出來的建議問題,她都是輕“嗯”一聲。
那麼,現在這個提議,她也會“嗯”的吧。
可是施念念忽然在他的肩膀上小弧度的搖了搖頭,南景不確定她在否認,又問了遍,“我幫你洗澡,可以嗎?”
“不。”
這一次,施念念直接出聲拒絕了。
南景試圖哄騙道:“不洗澡睡著不舒服,我隻幫你洗澡,其餘什麼都不會做的。”
“不。”施念念軟綿綿的拒絕,努力的發聲,費力的提醒道:“小驕。”
她頭真的很沉,但因為剛剛的嘔吐,鼻尖總能聞到些不好聞的味道,施念念皺了皺眉頭,也覺得自己想要洗個澡,舒適一點。
施念念很清楚,現在靠著的是南景的肩膀,說要幫她洗澡的人是南景。
不想。
即便是當初兩人還處在婚姻關係裡,也沒有一起洗過澡,現在這樣離婚的關係裡,就更加不合適了。
南景重複道:“小驕?”
“嗯,讓小驕,幫忙。”
施念念記得不久前她有聽到南驕的聲音,南驕還能自己去洗澡,說明南驕應該還清醒,她能自己洗澡,也可能幫忙給她洗澡的吧。
南景深吸了口氣,垂眸靜靜看了施念念好久,隨後將她攔腰抱起,往洗手間外走。
施念念疑惑的:“嗯?”
用上揚的語調,來發問。
南景解釋:“我先把你抱到沙發上,再去找南驕,你在沙發上躺著會比較舒服。”
洗手間都是冰涼的大理石,她又昏昏沉沉的,把她一個人丟在洗手台上,很不安全,萬一他走開後,她摔下來了怎麼辦?
把施念念抱到了沙發上,南景才拿了房卡離開去隔壁自己的房間。
按了許久的門鈴都沒有反應,南景猜想著可能南驕還在洗澡,沒有聽到,便又多按了幾聲。
一直沒人來開門,貼近房門,也聽不到一點點的聲響,南景蹙了眉。
雖然他之前一顆心都掛在了施念念身上,但他知道南驕是喝醉了的,身為哥哥,多多少少還是會關心擔心下自己妹妹的生命安全。
她不會昏倒在浴室吧?
又或者在浴室摔跤?
想到這些可能性,南景心裡湧上來擔憂,想著他真是欠了南驕的,她非要跟他對著乾,自己喝酒不行,還要拉著施念念一起喝。
要是喝醉的人隻有南驕,至少現在施念念不會感覺難受,還可以照顧南驕。
南景立刻給酒店前台打電話,讓他們找個女服務員過來送下房卡,萬一南驕在洗澡時真的遇到了意外,也有人方便查看情況。
等到女服務員拿來新的房卡,和南景一起進了套房,屋子裡果然是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響都沒有,沒有半點從浴室傳來的水聲。
南景心一沉,立刻喚道:“南驕?”
沒有任何回應,南景麵色緊繃,立刻讓女服務員去浴室看看情況,而他握著手機,已經在腦海裡盤算著一會要打急救電話,還是聯係醫生過來了。
片刻後,服務員急匆匆的走出來,用英文表示,浴室裡沒有人。
沒有人?
南驕難道沒有回到他的房間嗎?
難道她因為喝多了,走錯了地方?
他不應該忽略南驕,應該把她安全送進屋子裡才對,愧疚和自責像一雙手扼住了南景的脖子,他趕緊囑咐女服務員現在聯係前台去查看監控,以及找到之前攙扶她上樓的那兩個工作人員,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南景說完就抬腳往浴室走,想看看浴室裡有沒有水霧之類的,如果有,能證明南驕是回過房間的,可他邁到了浴室,裡麵清清爽爽,根本沒人用過的樣子。
南景眉頭皺得越發厲害,走出浴室後,他餘光不經意的往臥室的方向撇了一眼,大開的房門,依稀可以看見床上正躺著一個人。
南景抬腳邁過去,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股子酒氣就越發的濃鬱起來,等他走到了房門口,在他酒店床上四仰八叉躺著的人,不是剛剛讓他愧疚擔心的南驕又會是誰?
就說為什麼浴室裡乾乾淨淨,一點被使用過的痕跡都沒有,原來是南驕進了屋子後,根本就沒洗澡了,直接往大床上一躺,再無動靜。
南景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跳動,先回頭,喊住正在用客房電話聯係監控室的服務員,告訴她不用了,人找到了。
女服務鬆了口氣,連忙掛了電話。
人要是在他們酒店不見出了意外,不知道要負多大責任。
南景解開了領口的扣子,伸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加大音量喊了聲,“南驕。”
“……”南驕毫無反應。
“南驕。”南景揉了揉太陽穴,繼續加大音量的喊,“醒醒,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
南驕終於有了反應,嘟囔了翻了個身,隨手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頭,不耐煩道:“吵死了,我要睡覺。”
南景往前邁了兩步,原本是想掀開她的被子,強行喚醒她的,但那股濃鬱的酒氣混合著嘔吐物的氣味,讓他實在是邁不動步子,離床還有兩三步的距離,嫌棄的盯著隻有半截身子在外麵的南驕,“醒醒,南驕。”
此刻一臉嫌棄的南景,像是完全忘了不久前,自己還用手接了施念念的嘔吐物,並且還溫柔的幫她漱口擦嘴了。
“不醒,我不醒!”南驕真的覺得一直在耳邊響著的聲音熟悉又討厭,她雙腿煩躁的蹬了兩下,全身上下都在詮釋表達自己的不滿,“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醒。”
南景:……
冷靜,他要冷靜。
這是自己的親妹妹,冷靜。
南景試圖再出出聲:“你醒來,念念要你幫忙洗澡。”
南驕真的被南景煩的不行,這次隻用整個人往被子裡鑽表示抗議了。
她哥怕是個神經病吧,還是沒有人性的那種神經病,自己老婆不去照顧,非來折磨她。
她自己都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還要爬起來給施念念洗澡?!
她真希望南景可以做個人!
南景站在床邊,沉默的盯著南驕長達五分鐘的時間,最後他轉身毅然決然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間被南驕弄得全是酒氣,南驕沒洗澡臟兮兮就往他床上一趟,就算是他今晚把南驕給喊醒,送回了施念念房裡,這床他也是睡不了的。
不如走掉。
南景往外走時,步伐越邁越輕鬆。
也好,因為南驕霸占了他的房間他的床,所以他有了光明正大,去施念念房間照顧她的理由。
這樣想來,他這個妹妹也沒有把麼糟心了。
南景回到了施念念的房間,大步邁向沙發,施念念果然還和他離開時一樣,姿勢不變的躺著,乖巧得不行。
南景的心一下子就變得很軟很軟,之前嫌棄南驕身上酒氣的他,臉上都是愉悅的表情,在沙發旁蹲下身子,靜距離的看著她長而卷翹的睫毛,不知道她睡著了沒有,他溫聲喚道:“念念,我回來了。”
施念念從鼻子裡逸出一聲“嗯”。
她還醒著。
南景又道:“南驕已經睡了,怎麼都喊不醒,她不能來幫你洗澡了。”
“嗯。”
“念念,還洗澡嗎?”這下子,施念念似乎沒有其他的選擇了,隻能他上前幫忙了。
南景滿心期待的等著施念念的回答,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幫施念念的洗澡了。
閉目躺著的施念念聞聲細細的皺了皺眉,隨後道:“不洗了。”
南景:……?
她真的喝醉了嗎?
完全沒按套路出牌。
南景有些失落加頭疼,仍就好脾氣的問:“那還洗漱嗎?還是我抱你去睡覺?”
施念念:“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