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點到為止(2 / 2)

六零半路夫妻 元月月半 25489 字 7個月前

麵是雜麵,肉是魚和蝦,這些都不長肥肉,天天吃也吃不胖。何況杜春分三四天才買一次。像今天不光沒做魚和蝦,連雞蛋也沒做。

甜兒看起來比平平和安安胖一點,也隻是臉上肉多。小胳膊小腿細的跟小竹竿一樣。

“我才不胖。”甜兒撥開她的手,又擔心自個真變成小豬崽,“爹,我胖不胖啊?”

邵耀宗笑道:“不胖。你娘也沒說你胖。你娘是說再吃一碗會變成小豬崽。”

甜兒想想她娘的話,好像是說“再吃”,“我不吃啦。吃完我就飽啦。”

邵耀宗:“快吃吧。吃完洗澡,否則蚊子咬。”

蚊子咬的可難受了。

小孩點一下頭,“娘,明天吃啥啊?”

小美和平平、安安停下來。

杜春分不能凶,因為平平和安安心思敏感。誤以為她生氣,回頭就不敢吃了。

“我剛想起來,案板上還有一包掛麵。”杜春分看邵耀宗,她沒記錯吧。

杜春分拌麵的時候,案板是邵耀宗收拾的。

“有是有。掛麵太細。”

杜春分:“煮好放涼水裡過一遍也不膩。”

小美不禁問:“娘,明天還吃涼麵啊?”

杜春分想了想,還有一點黃豆。黃豆再不吃就生蟲了。

“過兩天,娘自己發豆芽。”

有了盼頭,小孩消停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天氣炎熱,泡豆芽要時不時換水。

晚飯後杜春分把黃豆泡上,翌日清晨就被池主任叫走。

杜春分隻能把豆芽和孩子一起托付給薑玲和她婆婆。幸虧薑玲出月子了。

食堂裡什麼都沒有,杜春分從鍋碗瓢盆買到案板掃把,運輸車裡擺的滿滿的,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中午太熱,池主任也受不了,讓杜春分先回家。

到家邵耀宗已把粥煮上。杜春分摘一把豇豆掰段過水煮熟,做涼拌豇豆。發現有長大的黃瓜,杜春分摘一個黃瓜跟豇豆一起拌勻。

炎炎夏日,大人小孩的胃口都一般般,沒有一絲葷腥,幾個孩子難得沒鬨。

飯畢,拉開靠在牆角的鋪席,幾個孩子邊玩兒邊醞釀睡意。

池主任找杜春分找的突然,邵耀宗隻能跟戰友調半天班。下午不用去,邵耀宗就讓杜春分忙她的去,他刷鍋洗碗。

杜春分:“廚房太熱,進去跟火爐一樣,池主任說三點再過去。”

邵耀宗意識到鐘表的重要性。

“下月發工資買個掛鐘。”邵耀宗看了看光禿禿的牆壁,“不知寅卯,太不方便。”

最近可能三天兩頭去安東,杜春分道:“不急,下月再說。你去刷鍋,我給她們打扇子。”拿著大蒲扇移到幾個孩子身邊。

離山近,周圍樹木多,一動不動坐在屋裡雖然不會出汗,但悶熱。

扇子輕輕一扇,一股涼風拂過,邵耀宗還沒把廚房收拾好,四個孩子就睡著了。

杜春分發現幾個孩子身上有紅點點,扇子給邵耀宗,找出清涼油抹到蚊蟲叮咬處。

邵耀宗中午下了班一直跟幾個孩子在一起,愣是沒注意這點。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這就是爹跟娘的區彆嗎。

可杜春分平時看起來也很粗心。

邵耀宗想不通,隻能歸結為杜春分比他疼孩子,畢竟在意孩子。

平平和安安有這樣的娘,是她們的福氣,也是他幸運。

“你也睡會兒吧。”邵耀宗小聲說。

杜春分忙半天,身上餿了,“我去洗個澡。”

“燒水壺裡有一壺熱水。”邵耀宗提醒。

杜春分端盆水去東邊空蕩蕩的臥室洗。

洗完舒服了,反倒沒有一絲困意。

杜春分把報紙翻出來,留夠糊牆的,剩下的折成紙袋。為此她特意用雜麵弄一點點麵糊。

“這是乾嘛?”邵耀宗看不懂。

杜春分拿起一個雙層紙袋,一邊糊一邊說:“曬乾的豇豆放進去,縫上口,冬天出太陽的時候連袋子一起拿出去曬曬,能放到明年這時候。”

邵耀宗佩服,她可真有法子。

“這是生活的智慧。你這種整天呆在軍營裡的人不懂。”

邵耀宗可不敢小瞧她,“我幫你折。”

杜春分挑眉。

“以為我會擠兌你?”邵耀宗不禁說,“你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是我擠兌你的次數多,還是你嘲諷我的次數多?”

杜春分:“那是你欠。閨女養成這樣,整天希望我聽你的,你覺得可能嗎?甜兒和小美是你閨女,我肯定聽你的。”

邵耀宗無言以對,注意到孩子動一下,示意她噤聲。

杜春分看了看門前的陰影,抬手把幾個孩子拍醒。

邵耀宗不禁瞪眼。

“該醒了。”

甜兒苦著小臉哼唧。

邵耀宗看著心疼,不由地說:“讓她們再睡一會兒。”

“不能再睡。晚上不睡我們也甭想睡。”

小孩精力旺盛,熄燈後烏漆墨黑都不耽誤甜兒擱床上亂蹦躂。

邵耀宗把她抱起來。

小孩張開一隻眼睛,發現是爹不是娘,摟著他的脖子繼續耍賴。

杜春分揚起大蒲扇朝她屁股上一下。

小孩陡然清醒,小美嚇得坐起來,平平和安安睜開眼睛。

杜春分板起臉:“睡不睡?”

誰還敢誰啊。

甜兒趿拉著李慕珍幫忙做的涼鞋,拽著邵耀宗的胳膊,“爹,我們走。”

“外麵那麼熱,往哪兒走?”邵耀宗問。

甜兒朝外看去,烈日照耀下,地麵亮的刺眼。

小孩沒有勇氣出去,抓住邵耀宗的手,小臉在他腿上蹭了蹭,恨不得趴他腿上睡個回籠覺。

邵耀宗受不了孩子撒嬌,抱起來哄,“跟妹妹在屋裡玩一會兒,等不熱了爹領你們出去。”說著,朝外看去。

杜春分想提醒他,彆往草叢裡去,蚊蟲多。見狀問:“又是誰?我記得關門了。”

“我出去倒垃圾的時候沒關嚴實。”邵耀宗想到杜春分過會兒出去,所以隻是虛掩著。

杜春分起身問:“誰來了?”

邵耀宗讓她自個看。

杜春分勾頭看看,生不起氣來,“嫂子,這麼熱的天您咋來了?”

李慕珍進門先拿掉草帽,折一下充當扇子。

杜春分見她的臉熱的通紅通紅:“啥事這麼急?”

“聽說食堂快開了?”李慕珍開門見山地問。

二團營長和三團團長完全沒有利益衝突,杜春分不介意同她交好。

這麼熱的天找來,杜春分也沒來虛的:“陽曆八月十六開學。”

“還有一個半月啊。我咋聽說食堂開了?”

杜春分:“聽誰說的?”

“我家東邊那家。以前咱倆撿田螺的時候你見過。”

杜春分無語又想笑:“當時你不讓我搭理她,咋自個反信了?”

李慕珍當她瞎扯淡。

可事關自己,她不由地人上心。

杜春分道:“嫂子,食堂每天中午做一頓飯,四五個人就夠了。僧多粥少。你得讓餘團長找池主任說說。但有一點我得提醒你,你到食堂上班,倆孩子都去食堂吃,一個月得不少錢。”

李慕珍吃過杜春分做的菜,缺油缺調料,還能跟大飯店一樣一樣。她不去食堂上班,也會隔三差五去食堂買點菜給孩子改善夥食。”

李慕珍:“多就多。一個月吃十塊,我還能剩幾塊錢。”

“你能這樣想就行。”

李慕珍還有一事不明,“食堂開了咋回事?”

“今天去縣裡買鍋碗瓢盆。我等一下就得去食堂刷鍋打掃。”

李慕珍立即說:“我幫你。”

邵耀宗不由得看杜春分,怕她難做。

杜春分直言道:“選人我可做不了主。”

李慕珍了解她,失笑道:“不會讓你為難。”

“嫂子最好練一下,萬一人多,池主任肯定挑手腳最麻利的。”

李慕珍明白,“謝謝大妹子。啥時候去?”

杜春分暫時不想去,可李慕珍不說坐下,明顯坐不住,“現在也行。”一看外麵的烈日又想退縮。

邵耀宗有一把油紙傘,在床底下放著,拿給杜春分。

李慕珍當著邵耀宗的麵沒好意思,出了門忍不住說:“沒想到邵營長還有細心的一麵。”

“他也是靈光一閃。”

學校離家不遠,直直地往南走幾百米就到了。

小學生還沒放假,今天又不是周末,所以學校大門敞開著。

學前班和小學在一排,坐北朝南。初中和老師的辦公室以及食堂一排,坐南朝北。中學三個班級在最東,食堂在最西邊,老師的辦公室居中。

大門朝西,杜春分和李慕珍越過大門直直地往南便是學校食堂。

食堂以前是空的,沒必要鎖。今天剛把東西拉來,有老師盯著也沒上鎖。學校院裡有壓水井,杜春分壓水拎水,李慕珍洗碗刷鍋。

東西準備的全,包括和麵用的堿。堿也可以除汙。李慕珍用堿麵刷洗,待她倆把鍋碗瓢盆衝洗乾淨,池主任一行“姍姍來遲”。

池主任讓大廚一旁休息,他帶人把鍋和儲物台架起來。

跟池主任一塊來的全是炊事班的人,乾活麻利熟練,五點左右灶就搞好。

六點多,桌椅板凳收拾齊。

池主任從食堂到飯堂,仔仔細細檢查一遍,成就感油然而生:“萬事俱備!”用嶄新的鎖鎖上門,鑰匙交給杜春分。

李慕珍很詫異,忍到池主任一行離開忍不下去,“這就給你了?”

“他管後勤,沒空管食堂。”杜春分道。

李慕珍看著那把嶄新的鑰匙羨慕:“人啊,還是得有一技之長。”

“是呀。”鑰匙在手,再說謙虛的話就虛偽了,“嫂子,不出三天池主任就得對外招人。”

李慕珍:“我這幾天留意一下。天不早了,你快回去給孩子做飯吧。”

倆人到副食廠門口分開。李慕珍往西,杜春分往北。

杜春分走到胡同口又往西走二十多米就到家了。

推門進去,院裡院外安安靜靜。

杜春分直覺有什麼事發生。

到廚房門口,甜兒的聲音從隔壁蔡家傳過來。

“難怪這麼安靜,都跑隔壁去了。”杜春分嘀咕一聲往堂屋去。

進門嚇得停下,邵耀宗靠牆坐著,情緒低落,蔫頭蔫腦的不像他,跟一尊雕塑似的。

杜春分輕輕地過去,“咋了?病了?”

邵耀宗陡然驚醒,猛地轉向她。

杜春分嚇一跳,合著不知道她進來。

“乾嘛呢?”

邵耀宗拿起鋪席上的東西,“你的信。郵遞員剛送來。”

杜春分福至心靈,瞬間明白了。

“咋這時候送?”杜春分說著話就拆。

邵耀宗:“中午到的。天太熱,他看沒有加急的,也怕中暑,就等不熱了再送。”

杜春分把信拿出來,不出她所料,張大姐和二壯的信在一個信封裡。

“你的呢?”杜春分佯裝剛想起來,“快給我看看。你爹娘信上是不是恨不得吃了你。”

邵耀宗的臉瞬間變了顏色。

杜春分故意問:“罵的很難聽?”信往兜裡一塞,也不看了,作勢找他的信。

邵耀宗下意識揮手。

杜春分停下,直勾勾盯著他。

邵耀宗意識到他反應過激,尷尬地縮回去,甕聲道:“沒。”

“咋可能。”杜春分表現出一百個不信。

邵耀宗起身出去,到門口看到天色暗下來,又停下來,轉身去臥室。

杜春分衝他的背影噘嘴做個鬼臉。

完犢子!

玩大發了。

可是一想邵耀宗的德行,就得下狠藥。

杜春分倚著門框,看著他問:“究竟咋回事?邵耀宗,你一個大老爺們,咋整天磨磨唧唧,扭扭捏捏,一點不爽利!”

邵耀宗煩躁地說:“你爽利!”

“比你爽快。”杜春分提醒她,“我無父無母,我二叔二嬸算我養父養母,他倆第一次算計我,幫我領孩子,我每月就給他們幾塊錢。又算計我,我跟你來這邊。你咋做的?錢給他們,孩子給你領成那樣,你還整天惦記他們。你也不怕平平和安安長大後恨你。”

邵耀宗轉向她,說什麼呢。

“你爹娘一家和你前妻是不是平平和安安的仇人?”杜春分不待他開口,“敢說平平和安安不討厭他們?”

邵耀宗不敢說。

“他們理虧,寫信罵你,你不罵回去,還難過?真行。”杜春分無語地搖了搖頭,服了你了。

邵耀宗不禁說:“沒有!”

“沒罵你?”杜春分冷笑,“你現在的樣子鬼都不信。”

邵耀宗不禁抓頭,“他們,他們的信還沒到。”

“沒到啥意思?”

邵耀宗想想:“可能忙,暫時沒空。”

杜春分擱心裡罵一句,難過也活該!都這樣了,還替他們找借口。

“自欺欺人好玩嗎?”

邵耀宗不明所以。

杜春分:“李大哥在公安局,張大姐是會計,二壯每天顛勺都有空。你爹娘啥事沒有,沒空回信?承認他們有錢就認你這個兒子,沒錢不認,很難嗎?我以為你該有心理準備。”

邵耀宗張張嘴,“也有可能郵遞員漏了。”

“為人民服務這麼重要的事,漏了?”杜春分直起身,“他不想乾,還是郵局想關門?”

杜春分說的這些邵耀宗都想過。隻是難以接受,或者說不願意接受。

他爹娘寫信罵他一頓,甭管怎麼罵,至少還有他。

隻因他在信上說結婚了,家大人多花錢厲害,今年不給他們錢。他們連信都不回。

邵耀宗不能想,一想這事就心慌難受,渾身無力。

杜春分很是善解人意地說:“要不再寫一封?有可能沒收到。”

邵耀宗看她,怎麼可能。

“再寫一封試試。”

邵耀宗的嘴巴動了動,想說自取其辱嗎。到嘴邊喉嚨難受,愣是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杜春分暗鬆一口氣。不打算寫就好。

“給李大哥和張大姐寫封信?”杜春分想了想,“你爹娘知道你跟他們關係好,心裡還有你,哪天後悔了,肯定找他們。但有個前提,彆讓張大姐和李大哥找他們。他們托張大姐找你要錢,你也不能給。”

邵耀宗張張嘴,“能去找張大姐,肯定有要緊的事。”

“你爹娘身體好,你弟弟妹妹年輕,他們的孩子小,沒到花錢的時候。有啥要緊事?”杜春分嗤之以鼻。

邵耀宗回答不出來。

“說你傻不承認,居然一直認為我缺心眼。”杜春分很不客氣地翻個白眼,“我的心眼勻你一半,平平和安安也不可能讓你爹娘和前妻喂那麼瘦。”

倆孩子是邵耀宗的軟肋。

杜春分一提孩子,他就虛了,對爹娘的不滿不由得人湧上心頭:“按你說的寫?”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九點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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