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家裡回信(1 / 2)

六零半路夫妻 元月月半 25273 字 7個月前

“你家祖墳冒煙了沒?”

跟安東的冬日一樣冷的聲音傳進來,顧聊天的杜春分江鳳儀嚇一跳。

倆人扭頭看去,半掩的門被推開。

邵耀宗進來,麵若寒霜,無情的瘮人。

江鳳儀哈哈:“天不早了,我得回家做飯了。你們忙。”不待倆人客氣挽留,走的比跑的快。

杜春分雙手叉腰,嗎?

邵耀宗頭疼,表情也變得無奈:“你不能每次都這樣。”

“我咋樣了?”

邵耀宗不跟她吵架,更不跟她架,尤其是看鍋裡的大腸——大腸那麼費事,杜春分洗乾淨得累啊。

“你太誇張了。”邵耀宗了,“跟我怎麼說都行。跟外人,那麼說。”

杜春分:“開玩笑沒聽出來?”

邵耀宗聽出來了。

杜春分不是跟他開玩笑。

江鳳儀會怎麼。

杜春分:“江鳳儀嫂子不會覺得你配不我。因為單看你這個人,你我條件差不。你的爹娘家人是拖累。你說是不是?”

半年前杜春分這樣,邵耀宗以說,是個屁!

這麼久了無音訊,邵耀宗死心了,無言以對,忍不住歎了口氣。

杜春分:“廚房的炒菜鍋拿過來煮掛麵,中午吃大腸麵。我把大腸撈出來切段。”

房門開,個小孩趿拉著鞋依次出來。

杜春分樂了:“這次耳朵咋這麼靈?”

邵耀宗也笑:“餓了唄。等著,爹煮麵。”

杜春分跟去廚房拿切菜板,“以後廚房的這個爐子燒了。”

“燒著。堂屋燒木柴容易滅。咱家人,幾個孩子的衣服容易臟,這個爐子溫水留著洗衣服洗臉刷牙。說了,不拉開做飯,一天也就塊煤。”

杜春分,萬一滅了得找人家借火,“那就留著吧。”

話說回來,杜春分鹵的大腸給江鳳儀一盆剩不少。

一頓吃不完,頓不夠吃。杜春分乾脆一分為二,麵條鍋裡煮白菜葉。

白麵條加清水白菜沒油沒鹽沒滋沒味,澆鹵的香軟而不爛的大腸,瞬間變得色香味俱全。不比飯店的大腸麵差。

邵耀宗把大腸麵攪拌一下,連著麵大腸吃一口,忍不住咂舌。

杜春分順嘴:“好吃?”

學校這些日子沒少做大腸,杜春分也跟邵耀宗提過,邵耀宗不好思跟一群小孩窩在一起吃飯,所以一直沒去。

大腸雖然便宜,他爹娘不會做。以至於大腸麵也是邵耀宗這輩子第一次吃。

邵耀宗聞言,後悔沒早去學校嘗嘗她做的大腸燉酸菜。

“好吃!”

甜兒大聲說。

邵耀宗即將出口的話堵回去,險些咬自己的舌頭。

杜春分注他神色有變,不禁轉向甜兒,“你了嗎?”

“娘也沒說誰啊。”又過半年,邵甜兒說話愈發利索,小腦袋也越來越機靈。唯一不變的是吃飯不老實。

小板凳個腿,她屁股下通常一條腿著地。

杜春分每每看她這樣都擔心她磕著後腦勺,“你能坐好嗎?”

邵甜兒坐好。

片刻,身體又晃動起來。

杜春分納悶,又數落她。

邵耀宗攔住,示杜春分先吃飯。

甜兒看她娘拿起筷子,樂得抿嘴偷笑。

邵耀宗朝她腦袋敲一下。

小孩條件反射般捂住腦袋,嬌喊:“爹!”

“你娘怕你摔著。”

小孩立馬用手臂撐著桌子,“爹,吃。”夾一筷子麵就往他碗裡送。

杜春分朝她手一巴掌。

小孩安生了。

邵耀宗笑:“不吃麵長不高。”

甜兒瞥他,爹跟娘學壞啦?

“娘說不吃肉長不高。”

“麵肉以及菜都得吃,缺一不。”邵耀宗朝東西院看一,“不信你以廖星你薑玲姨。蔡奶奶也行。”

甜兒一聽他把這麼人搬出來,將信將疑,手腕一轉,麵收回自個碗裡,沾一鹵湯塞嘴裡。

吃的慢吞吞的小美希望麵條變涼,然後她娘說,涼了就吃了。一聽關乎身高,不敢磨嘰。

平平安安原本挑大腸吃,算麵條剩最後給爹吃。注甜兒小美的動作,姐倆也不敢存僥幸心理。

邵耀宗看了看個小孩整齊劃一的大口吃麵,渾然不像剛剛吃麵像要她們的命一樣,無語地搖了搖頭。

剛吃過飯身暖,個小的戴棉毛棉手套就往外跑。

杜春分知道她們往西不會出家屬區,往東不會越過廖家,就讓邵耀宗留在屋裡歇會兒。

飯飽思睡。

邵耀宗不敢在屋裡坐著,就接過刷鍋洗碗的活兒。

杜春分擦擦桌子出去幫他壓水,聽江鳳儀叮囑廖星廖雲,“外麵冷,出去,好好在家寫作業。”不由地起她江鳳儀的事。

擔心有人從門口過,杜春分小聲邵耀宗:“一團長的愛人你了解少?”

邵耀宗下識說:“不。”話說出口一杜春分很少說東家長論西家短,“她怎麼了?”

杜春分:“鳳儀嫂子說她以前在公安局?”

邵耀宗微微一下頭,就把刷乾淨的碗撈出來,對著壓水井衝最後一遍。

杜春分邊壓水邊:“是有關部門培養的特殊人才?”

“她連這都跟你說了?”

杜春分:“她也就知道這麼。那種思覺悟高,乾過革命,辦過案件的人,應該很通情達理,嫉惡如仇吧。”

邵耀宗笑:“你底說什麼?這不是你杜春分。”

事關人家的名譽,杜春分哪敢大咧咧說出來啊。

沒人知道好,萬一傳出去有能害了人家。

杜春分一下:“濱海有特/務,聽說過沒?”

邵耀宗頭:“不止濱海,全各地都有。據說,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解放前夕光頭投了十萬特/務。這些年雖然拔除不少,據我估計得有三成。”

杜春分:“這裡有嗎?”

邵耀宗下識思考,忽然起她剛剛的話,“你懷疑——不能!絕不能!”

“她走過長征?”

邵耀宗:“那會兒她小。”

杜春分了:“那就在太行山工作過?”

邵耀宗仔細,微微搖頭,“那時候她乾情報工作。後來退敵後。”

“也就是說沒過戰場?沒親手殺過一個敵人?”

這種隱秘的事,說邵耀宗,師長也不知道。因為不在一個部門。

杜春分:“說回剛才。我小時候幫我爺爺掃過戰場,摸過鬼子的搶,翻過軍的兜。”

邵耀宗猛然抬起頭。

杜春分嫌棄地撇嘴:“都說軍富得流油。純他娘扯淡!大頭兵除了衣服鞋比咱們好,身比他娘的臉都乾淨。”

“好好說話。”邵耀宗忍不住皺眉,一個女人家,張嘴娘閉嘴娘,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杜春分:“後來我爺才知道,軍麵富底下窮。就說咱們,麵發下來一百斤糧食,前線士兵手裡能變成一百一十斤,或者百斤。沿途找老百姓買的。換成他們,一百斤能剩五十斤都是將領有良心。”

邵耀宗懷疑她扯遠了。

杜春分說出來也識自己扯遠了。是起往事就忍不住抱怨。

“言歸傳。建初期特/務,那些人有錢,經常去濱海飯店吃飯。我不光見過,幫李慶德大哥抓過幾個。不過我那時候小,穿的也不像城裡人,他們當我鄉下丫頭,沒把我放在裡,所以被抓都不知道咋暴露的。”

邵耀宗:“你是說一團長的愛人跟那些人很像?”

不止男人喜歡漂亮的女人,女人也喜歡。

杜春分也不例外。

所以她不懷疑“佳人”。

“她給我的感覺扭。說不來的扭。在副食廠買大腸,我就覺得她的笑流於表麵。像跟咱們隔了一層。”

邵耀宗端著鍋起身,不理她。

杜春分追廚房:“我說真的。”

邵耀宗:“就算真的,我信你,團長那兒怎麼說?師長政委那兒怎麼解釋?”停頓一下,“你怎麼不,她笑的敷衍是因為她跟陳月娥是朋友?”

杜春分被住。

愛屋及烏,反之亦然。

這話不是沒道理。說了,抓賊抓臟。靠感覺確實挺扯。

杜春分了:“我前夫,第一次見他我就有種說不來的扭。以為他家窮,比我矮一頭,自卑。所以沒往深了。”

邵耀宗心中一動,轉向她:“不是誆我?”

“你我夫妻,害你犯錯誤,對我有啥好處。”

杜春分比他本人不希望他轉業回老家。

邵耀宗:“廖政委以前接觸過情報人員,我找機會跟他聊聊。”

杜春分沉吟片刻,“先觀察一陣子。刻。聽李大哥說像她那種特殊訓練的人,你跟她說句,吃了嗎。她都得思考半晌。”

邵耀宗笑道:“我知道。”

“你心裡有數就行。”杜春分說著,又起一件事——突然發瘋的野豬。

是沒道理啊。

那位美人搞野豬乾啥玩。

難道試試這邊的武器裝備,繼而推算全防力量。

杜春分不通,卻山看看。

野豬群亂,說不定就有蠢的撞樹。

幾個孩子在蔡家玩薑玲的兒子小石頭,杜春分就跟薑玲說一聲,幫她看一會兒,她山看看。

蔡母勸阻:“小杜,山的雪沒化,有野豬,開春去。”

“是呀,嫂子。你準備了那麼乾菜,有酸菜、蘿卜乾糟魚,這些也吃不完。”薑玲跟著勸。

熊瞎子老虎在深山,這邊有野豬,野豬不會爬樹,她會,所以她不怕。

杜春分:“我就半山腰看看。能撿野雞就撿,撿不權當散心。在食堂這半年我快憋瘋了。”

她的辛苦蔡家婆媳看在裡,不好勸。

蔡母就把她的鐮刀給杜春分防身。

杜春分雖然覺得用不著,人家一片好心她也沒拒絕。說了,山荒草,摟開草也便於行走。

半山腰,杜春分摟草的時候一句話——摟草兔子。

家屬區就她一人會獵。這半年她因為食堂工作忙,山也沒力氣整野雞野兔。這倆東西生的長得快,山極有能兔子野雞的遍地走。

這幾天沒下雪,野豬巡邏兵留下的腳印在,杜春分繞開這些往荒草茂盛的地方去。

鐮刀掛在樹杈,團幾把雪球扔出去,頓時雞飛兔子跳。

惜跑太快,沒等杜春分拿出彈弓就消失在荒草中。

越往越吃力,杜春分此行目的也不是野雞抓兔子,山熱一身汗,渾身舒坦就挑個平緩的路往下走。

結果一路碰三條蛇。

蛇為了冬眠,秋天吃的是又肥又壯。蛇的隨處見,來年開春會更,即便她不吃,蛇太成了禍害,巡邏兵也得把它們死。

杜春分一秒,就拎著三條蛇回去。

路口碰幾個人,以為她拎的兔子或野雞,佯裝跟她招呼圍來。一看全是大肥蛇,紛紛後退。

有人忍不住:“小杜,你會做蛇?”

“早幾年沒吃的,沒少弄這東西填肚子。”

話的人起她娘家兄弟饞肉,掏過老鼠洞,抓過青蛙。那倆比蛇嚇人。

“你家肉票用完了?”

杜春分微微搖頭:“做蛇羹給孩子補身體。我家平平安安身子骨太虛,一個冬天病了好幾回。”

平平安安同時個噴嚏,鼻子癢,耳朵更癢。

蔡母連忙讓她倆移火爐邊:“你娘養的仔細,一冬天沒生病,不能在我家病了。”

平平抿嘴笑笑,小聲說:“鼻子癢癢。”

薑玲:“不是生病?”

安安揉揉鼻子:“有毛。”

蔡母失笑:“鼻毛,有才常。挖。挖了容易流血。”

安安放下手,看薑玲懷裡的小不試圖站起來,忍不住過去逗小孩。

蔡家房門雖然虛掩著,不一定能聽見敲門聲。

杜春分推開大門,直堂屋門口,蔡家婆媳沒發現。

腳步特踩的很重,蔡母出來,看三條蛇頭蛇尾綁在一起,杜春分拎著草繩,跟拎一坨兔子或野雞似的,顧不吃驚,覺得好笑,因為蛇頭被草繩係扭曲了。

“哪兒弄得?”

杜春分:“山腳下草叢裡,得很。是不好找,有些蛇的顏色的跟枯草一樣。”

說話間割開草繩,弄死睡夢中的蛇給蔡母一條。

蔡母一聽撿的沒費勁,也沒跟她客氣。她會做蛇,前半生家裡沒糧沒少吃。

現在家裡不缺糧食,蔡母不跟以前一樣囫圇吃下去。

“小杜算咋做?我跟你學學。”

杜春分:“燉蛇羹。惜能用鐵鍋燉。”

蔡母笑了:“這裡不是大飯店。過幾年日子好了講究吧。看早幾年光景,以為過不下去。沒一年比一年好。”說著,識自個嘮叨起來,便止住話頭跟杜春分去隔壁。

大腸在堂屋的烤爐放著,廚房的爐子有熱水,杜春分就用廚房的爐子做蛇羹。條大蛇很肥,她幾個孩子吃不完,得等邵耀宗回來。所以就把爐子封口拿開一。

小火慢煨,邵耀宗回來剛剛好。

邵耀宗看那一鍋蛇肉,已經懶得念叨杜春分。

該吃吃該喝喝,仿佛她做了一鍋老母雞肉。

杜春分笑:“你以前有這覺悟,我能三不五時地擠兌你嗎?”

邵耀宗心說,那時候又不了解你。擔心被你連累,必須得攔著。

“我不攔著,你今兒燉的就不是蛇肉。”

杜春分:“龍肉啊?”

邵耀宗頭。

杜春分險些嗆著,很把他的碗砸了。

邵耀宗端起來喝湯,轉移話題,“剩下的大腸留明天吃吧。”

“明天晚吃。早喝粥就甜辣黃瓜,一人一個雞蛋。”

邵耀宗順嘴:“有雞蛋?”

“這個月的沒吃。”

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

臘八過去,日子就快了。

杜春分覺得做事跟做菜一個道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邵耀宗又答應她,在平平安安忘了老家的事之前,不會讓孩子跟他爹娘照麵。

杜春分就不把事做太絕,以免以後反噬。

她小心了這麼年,不能越活越回去。

杜春分吃好,放下碗筷,認真說:“跟你商量件事。”

邵耀宗把嘴裡的肉咽下去,怕嗆著,“說吧。”

“小年那天給你爹娘寫信。”

邵耀宗頭,算算時間,不出外他爹娘年前能收。萬一年前下雪,那封信能得耽擱月十五。

杜春分:“我沒說完,按我說的寫,回頭給你爹娘寄十斤核桃。”

孩子脾胃弱,蛇這種東西杜春分不敢給她們吃。她們饞,杜春分給她們做大腸麵,又給每個孩子舀半勺蛇羹。

杜春分態度認真,沒有商量的餘地,個孩子很珍惜那蛇羹,拿著勺子半勺半勺往嘴裡送。

聽聞此話,個孩子勺子一扔,蛇湯不喝了,直勾勾看著杜春分。

邵耀宗本來要不要加的,畢竟過年了,跟平時不一樣。孩子的態度嚇得他把話咽回去,“五斤!五斤就夠了。”

個小不又轉向他。

甜兒大聲質:“乾嘛要給他們?他們那麼壞。”

邵耀宗不敢說,那是我爹娘。

甜兒不懂,會繼續,你爹娘咋那麼壞。

關於這個題,邵耀宗比她知道。

邵耀宗向杜春分求救。

杜春分給他使個色,轉向孩子,“不給。不給行了吧。”

甜兒看看娘,又看了看爹,沒騙她?

邵耀宗:“沒有。真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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