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家小殿下才不會把這?種無賴放在心上呢,你看看,赤月姐姐送來的一盤冰鎮葡萄和話本子,不就讓小殿下重?展笑顏了麼。”
“不過你不覺得小殿下方才特彆有氣勢嗎,還是第一次見小殿下對人這?般冷漠嚴厲,看的我心口砰砰直跳……”
沈青青迷迷糊糊的聽了個大概,她沒睜眼,囫圇地翻了個身,就著回廊中穿堂涼風,再次睡去。
暮色將至,周圍似乎起了風,耳邊樹葉沙沙作響。
沈青青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餘光中,留意到身旁坐著個人。
“二哥。”她帶著些許還未睡醒的奶音,喚他。
賀蘭明紓正翻看沈青青下午翻過的冊子,聽她醒了,溫和一笑,“醒了,餓不餓?二哥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醬鴨和小酥肉。”
“二哥這是要把我當豬喂了。”沈青青撇了撇嘴打趣著,她坐起身,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身上多?了一條毛毯。
“姑娘家的胖一點沒什麼,二哥就是看不得你那般瘦,你知道當初在神廟瞧見你時,你瘦的有多?嚇人麼?”
沈青青淡淡一笑。
提到體重?,她不由得想到她在桂蘭院生病時的模樣。
如果二哥見到那時的她,不知道
會不會對瘦有個全新的定義。
“二哥來找我還有彆的事嗎?”沈青青察覺到賀蘭明紓欲言又止,索性先問出口。
賀蘭明紓淡淡一笑,“下午那事,我聽說了。”
“哦。”沈青青把視線彆過去,隨口道了句:“二哥不會要責罵我不尊外賓吧。”
“想什麼呢?小傻瓜。”賀蘭明紓揉了揉她發間,“九妹素來乖順,你這?麼自然是有道理?的,二哥又怎麼會說你呢,隻會一直支持你的。”
“二哥知道了吧。”沈青青冷不丁的說了句。
賀蘭明紓怔住,隨即抬唇笑道:“知道什麼?”
“那個南璃太子與我的事。”
沈青青見到孟西洲受傷的胳膊時,便猜測到下手的,大抵是二哥。
她那段卑微至極的過往,也隻有二哥知道了。
“嗯,知道我打他,生氣了?”
“他麼,倒不至於讓我生氣,如今他對我來說,不過是個陌路人罷了。”
沈青青淡淡一笑,“但二哥以後還是不要如此了,如果這?件事讓父皇知道,一定很難收場。”
一國的嫡長子出手揍了另一國的太子,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更何況,金元如今尚未立下左賢王,一切可能給二哥聲譽抹黑的事,都有可能影響今後金元的命途。
“你能這樣想,自然是最好的,我們金元的女兒,敢愛敢恨,從不用低頭向男人示好,更何況如今九妹你是受天神眷顧的女子,更不能為情愛所困,如今圖爾蘇部連年乾旱,我想請求父皇,將慰問災民之事交由你做。”
“我的小妹,冰雪聰明,不該被困在深宮之中。”
沈青青驀地一動,趕忙點頭應下:“我自是願意為父皇與哥哥排憂解難。”
“若是去了圖爾蘇部,那可沒宮內生活優越,而且一彆幾月……”
“我不怕的,這?些同受災的百姓比起來,又算什麼呢?”沈青青一想到自己終於能為金元做些事情,頗為興奮。
若不是之前受困,她又怎麼會願意成為那籠中鳥,池中魚呢。
賀蘭明紓見她一口應下,暗暗長舒口氣。
如今五弟驟然薨逝,各方勢力重?新洗牌,普爾圖木勢必要風起雲湧。
*
普爾圖木城中一隅,坐落著一處幽靜
典雅的小宅。
孟棠嬴坐在案前執筆落墨,他此時青絲垂落,一襲素色長衣垂地,看上去頗為清心寡欲。
少時,穿著常服的張內官緊步走來,低聲道:“殿下,前幾日驛館內發生的事奴才已經查清楚了,是孟西洲在外遇襲,受了不輕不重?的傷。”
“不輕不重??”孟棠嬴眉頭一撇,“這?是什麼傷?”
“對方未曾在紮眼地方留下痕跡,所有的傷皆掩埋在錦衣之下。”
“看來是皇宮裡的人動的手。”孟棠嬴默了片刻,繼續道:“賀蘭煜。”
張內官眉頭一壓,“奴才無能,這?些……尚未查出。”
“既是做的隱蔽,又怎麼可能你想查就查得出,無礙,既知道是金元皇室下的手,那不就給我們指了一條明路麼。”
孟棠嬴淡淡一笑,隨即將手下的丹青完成最後一筆。
他換了隻小號羊毫,在畫中女子眸子上輕輕落下,完成點睛那一步。
他看著手下活靈活現的少女,不禁抬起來,湊過去聞了聞。
仿佛他如此,便能嗅到女子清新的發香。
青青素來喜歡用梔子香的梳頭水,這?樣他離得近了,總能聞到那股清幽的味道。
是他身上的龍涎香,遮蓋不住的。
他常常夢回那一夜。
漆黑之中,他緊緊抱著沈知意,感受到她在自己的逼迫下發顫,那種對心愛之物完全掌控的快感,一次次的將他推向快樂的巔峰。
“像她嗎?”
“像,主子畫的一直都很像……”
“拿去小心裝裱吧。”他收起毛筆,隨即吩咐,“去查查賀蘭煜的喜好,我要找機會好好同他結交一番。”
“是,奴才遵命。”
是夜,沈青青換了身涼快的薄衫,正準備入睡,聽屋內風鈴微咚,赤月蹙眉,緊步走來。
“殿下,有件事……奴婢得跟您彙報一聲。”
“嗯?”
“嶽楓方才昏過去了。”
“他怎麼還在外麵?”
赤月眉頭淺蹙,頗為無奈道:“殿下是忘了麼,是您讓嶽侍衛去守著南璃太子的呀,他……就一直守到現在。”
沈青青眼底一沉。
她以為二哥來時,宮外就已經沒人了。
畢竟鳳陽宮距離父親母親的宮殿離得最近,來往的女官內
侍見到了,很快便會讓二老?知曉,從而讓孟西洲知難而退。
卻不想他從晌午竟一直站到現在。
想到這兒,沈青青不禁有些頭疼。
她默了片刻,起身對赤月道:“去給我拿件外衣來。”
六月末的金元,連夜都是熱哄哄的。
耳邊蟬鳴不止,沈青青披著月色,一路走到宮門口。
就著清冷的月色,她瞧清了站在宮門口不遠的孟西洲與李炎。
那人此刻腰背有些彎曲,像是個泥塑,一動不動的立在那。
李炎忠心護主,他扶著幾乎支撐不住的孟西洲,苦苦堅持。
他已經不再勸主子了。
因為他壓根就不會聽。
他隻能儘其所能的讓他減少一些痛苦。
正想著,耳邊恍恍傳來一陣窸窣。
孟西洲猛的抬頭,近乎乾裂的眼眶,疼的發緊。
模模糊糊的,他看到沈青青穿著一襲荷葉色的薄裙,向自己款款走來。
“我……知道你會來的,我知道……”
近乎乾啞的嗓子艱難的擠出這幾個單薄的音節。
他迷戀的望著她,露出抹淺笑。
隨即,一個清冷疏離的嗓音蕩入耳中。
“南璃太子,有多?麼厚顏無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青青。”
“我說過了,我叫賀蘭卿。”
這?一幕似曾相識,仿佛回到很久以前。
【我說過了,我不是阿洲】
孟西洲喘著粗氣,乾裂的唇瓣上沁出一滴鮮紅的血,落在青石板上。
“你們南璃是沒有女人麼?堂堂太子,守在我宮門口,是想惡心誰呢?”
話語出口的那一瞬,仿佛有人用冰刃刺進了他的月匈膛,旋即一擰,皮肉崩爛。
寒冷瞬間侵蝕了孟西洲的身體,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了似的,冷的發顫。
“殿下怕不是還惦記著你我之間的婚約?”
一律暖風拂過,吹的少女墨發飄搖,她抬了抬唇角,居高臨下的掃過對方錯愕不已的臉龐,笑著說:“我聽說殿下早就成了親,還恩愛有加,難不成殿下打算讓本公主去南璃給你做妾麼?”
這?一句後,方才還如墜冰窟的孟西洲痛苦一抽,他踉蹌半步,被李炎堪堪扶穩。
從未想過,自己往日說過的話,重?新甩回自己臉上時,是
如此的可笑和窘迫。
是他逼她時說過的話。
做妾。
覆水難收。
他定了定神,低聲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是我不好,說了這?些話傷了你,如今你做什麼來懲罰我,我都不會有半分不願。”
“我隻求等你氣消了,我們夫妻之間能不能好好聊聊?”
沈青青本打算再說兩句,可見孟西洲含情脈脈的看向自己,口中講出的夫妻二字,刺耳無比。
她現在,甚至連想同他說話對視都不願了。
最後一絲光,消失在沈青青的眼中。
她的眸色如死水一般平靜無波,孟西洲的任何話,對她來說都勾不起半分興趣。
她寒聲吩咐:“來人,把南璃太子,務必安全送回驛館。”
她利落轉身,青絲垂落。
而後堅定無比的走進朱紅大門之中,不留絲毫猶豫。
作者有話要說:為防止有人理解偏差,提醒一下青青此刻心境:
在她眼裡,孟狗是孟狗還是阿洲?
所以才會說這些話。
一個受過傷的人再次見到曾經愛過的人,大都是最先想到之前最痛,最不好的事。
女鵝真的長大了(老母親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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