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如遇走出摘星樓, 摘星樓外陽光明亮,今日是清水峰主授課的日子,玄陽宗的弟子們紛紛趕赴, 想去聽清水峰主授課。
薑如遇原本也想去,但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薑如遇走在人群的逆流中,不少人朝她看過來,目光或是驚豔, 或是好奇。
薑如遇進玄陽宗這麼久, 除開因迷霧妖村一行認識了丹流等人外, 沒有結交其餘任何弟子。這讓哪怕想和她交好的修士, 也躑躅不前。
薑如遇朝赤霞峰而去,為薛紅羽做最後一次治療。
宋離和薛紅羽早等在那裡, 薑如遇將回春花針交給宋離,交給宋離後, 她稍退一步,站在角落裡垂目凝思。
薛歸寧忍不住同她搭話:“聽說你和宗主做了一筆交易,你要給素問峰所有醫修煉製回春針?”薑如遇聽他忽然提到此事,看著他:“是,怎麼了?”
薛歸寧看她雪白的臉頰, 仿佛從那張冷淡的臉上看出疲憊, 他關切道:“煉這麼多針,想必耗費心神。”他看了眼薛紅羽的方向:“紅羽的傷勢已經快好得差不多,你不必在這裡守著她,可以淺寐一會兒。那套回春花針,你也放心, 你好心借給我妹妹治傷,我一定會把它如數還你, 你不必擔心它被人搶奪。”
上陵薑家帶醫修來給薑扶光治傷的消息,早傳到薛歸寧耳朵裡。
薑如遇並不累,這些天她雖耗費心神,但隻要一想到她要做的事,她周身便有使不完的力氣。
薑如遇道謝:“多謝好意。”
“如遇,如遇,你在這裡嗎?”薑如遇和薛歸寧說話時,門外傳來薑夫人稍顯急切的呼喊,她著急得很,把好聽的嗓音都染上令人煩躁的急促。
薛歸寧皺眉,這裡是赤霞峰,這位薑夫人為找薑如遇借針已經找到赤霞峰來,這“借針”的姿態到底難看了些。
守門的弟子也攔道:“這位夫人,紅羽師姐正在裡麵療傷,您不能進去。”
薑夫人心道那正好,她之所以來赤霞峰找薑如遇,就是特意問過陳元,陳元說薛紅羽的傷勢還沒痊愈,還需要一次或者多次治療。她來赤霞峰,就是為了堵來赤霞峰的薑如遇。
現在正好,薛紅羽正在治療,意思就是那套能治扶光的針也在裡邊兒?
思及此,薑夫人怎麼能放棄,她語速飛快對守門弟子說:“我也聽說了紅羽的傷勢,我和紅羽母親是舊識,我正好進去探望紅羽的傷勢。”
“這……您不能進去……”
那守門的弟子是什麼修為,薑夫人是什麼修為,隻消薑夫人身上的威壓一放,守門弟子便根本攔不住她。
薛歸寧緊蹙眉頭,乾脆推門而出。薛歸寧年紀輕輕已然是凝丹期修為,他父母親族皆是修真界有名有姓之人,哪怕是薑夫人看到他,目光也一瞬間柔和下來。
“你是歸寧吧?我聽你母親說過你。”薑夫人含笑寒暄,目光如不經意間越到屋內窺測裡麵的景象。
薛歸寧道:“薑伯母,現在紅羽正在治傷,您不適合進去。”薑夫人怎麼肯罷休,道:“我去探望一下紅羽的傷勢,在她治療完成前,我不會出聲打擾她。”
“薑伯母,你來玄陽宗已幾日,從未來看望過紅羽。幾日的時間都等過去,現在這一點時間,您難道等不了?”薛歸寧不卑不亢提醒薑夫人道,“事關紅羽的傷勢,我、父親母親不允許任何人為了任何居心來打擾。”
薑夫人被薛歸寧不帶一絲火氣卻頗具諷刺意味的話弄得下不來台。
她哪裡不知道自己現在猴急火燎想闖進彆人房間的舉動很失禮,很沒有大家風範,但她首先是一個母親。那件事事關扶光的未來,她不這樣做還能如何呢?隻要是有一點兒希望她都不想放棄。
薑夫人不再管薛歸寧,她已經看到裡屋站著的薑如遇,眼睛一亮:“如遇,如遇,我來找你有事相商。”
薑如遇還沒來得及答話,薑夫人又絮絮尖聲道:“如遇,你出來和我說說話,這件事你先彆說答不答應,先聽我把條件講完再說。”
薑夫人像一塊牛皮糖,粘上就甩不走,猛地,裡屋傳來宋離暴怒的聲音:“誰在吵嚷?我們在施針救人,再這麼吵嚷下去耽擱了病人你來治好了!”
宋離雖然平日看著可愛,但是醫者仁心,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在治病救人時有人沒眼色在一旁唧唧歪歪吵鬨。
薛歸寧臉色一下黑起來,再沒剛才的客氣:“薑伯母,請您離開。您來此的原因我知道,但世上並不隻您女兒的事情才是大事,現在我妹妹正在治療,您再不離開,休怪晚輩犯上。”
薛歸寧的確生氣,薑夫人這般做派,甚至讓他想到當初在迷霧妖村裡的薑扶光,都是隻重自己不重他人。薑夫人在這裡吵鬨撒野時,有沒有想過會耽誤薛紅羽的病情?
薛歸寧手中浮現幻化出來的金鐧,他真正的金鐧已經碎裂,還在修補,另一隻手則手持弟子玉牌,看樣子是打算叫來他的師尊。
“……”薑夫人臉皮臊紅,心知自己再這樣下去收不了場。
她收起尖利的聲音,溫聲道:“好,歸寧,我不再大聲說話,但我在這裡等著總可以吧?我小聲對如遇說幾句話也不行嗎?歸寧,不怪伯母說你,你今日的態度太咄咄逼人,如果連這個要求你都不答應,伯母可不依了。”
薛歸寧真想說不依就不依,他額頭突突地跳,顯然很厭惡和薑夫人打交道。
薑如遇這時從裡屋走出來,她並不想薑夫人再在這裡吵薛紅羽,薑如遇冷道:“不必在這裡小聲說,你找的是我,我們出去再說。”
“如遇師妹!”薛歸寧驚聲阻止,誰看不出來薑夫人的打算?他並不想薑如遇同薑夫人去說話。
薑如遇冷聲道:“你也小聲點,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