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領著紅拂和綠蕪進店,熟門熟路的尋到掛著成衣的地方。這些成衣隻是擺樣,若是瞧上了,便可讓繡娘量身,重製一套。大家貴女,像沈宓之流,家中皆養著繡娘,但偶時出來散心,也會來瞧瞧這種小家流的成衣鋪子。
這些成衣鋪子雖比不上府內繡娘,但卻意外有些新巧。
蘇芩站在店中央,看到正對麵那套大紅色喜服,神思恍然。她慢條斯理的取下帷帽,露出一張柳嬌花媚的臉來,聲音呐呐道:“那套喜服,拿下來與我瞧瞧。”
“那喜服倒是不錯。”與蘇芩同時出聲的,還有另一道聲音,嬌嬌軟軟的掐著氣。
蘇芩轉頭看過去,隻見成衣鋪子門口站著兩人,分彆是沈宓和趙嫣然。
兩人身後的那輛香車寶馬,跟蘇芩那輛青綢老馬比起來,將其襯得愈發寒酸。
“蘇三姑娘也來看衣服呀。”沈宓笑盈盈的進門,纖纖玉手指向蘇芩看中的那套喜服,道:“取下來,與我看看。”
掌櫃的看一眼蘇芩,再看一眼沈宓,麵露猶豫。
沈宓嬌笑道:“掌櫃的,你這喜服,蘇三姑娘可用不上。畢竟是做妾,怎麼能穿大紅色的喜服呢。”
成衣鋪的喜服,沈宓是看不上眼的,但隻要能踩低蘇芩,她便是買了,那又何妨。
蘇芩勾唇,輕笑一聲,“你若真稀罕這喜服,我便讓給你。誰讓你長的這麼醜呢。”除了陸霽斐那隻不按常理出牌的瘋狗,蘇芩還真沒在哪個人身上吃過虧。
“你,蘇三!”沈宓被蘇芩一句話氣的跳腳,畫著精致妝容的臉幾乎扭曲。
紅拂和綠蕪站在蘇芩身後,掩嘴偷笑。這沈宓每來挑釁,皆被自家姑娘踩的不知東南西北,怎麼總是學不乖。
若說蘇芩是皇城頭籌,那沈宓便是千年老二了。如今蘇府敗落,沈宓竟還摘不了這千年老二的帽子。
掌櫃的偷覷沈宓和蘇芩一眼,原本不覺,如今一看,才知這世上,原也是有仙女的。不過說是仙女,那份顏色,倒更像是美豔不可方物的狐狸精。直將這沈姑娘襯得連些脂粉色都沒了。
“哦,沈姑娘不說,我都忘了。”蘇芩伸出素手,遙遙指向那麵牆上掛著的所有衣裙,道:“這些衣物我都要了,派人送到蘇府去。對了,賬去城西陸府,尋陸霽斐要,那是我家爺。”
著重襯托出“我家爺”三個字,蘇芩斜睨一眼沈宓,慢吞吞戴上帷帽,聲音嬌柔道:“對了,沈姑娘方才說,妾穿不得大紅色的喜服?那沈姑娘這話倒是說錯了,我做妾,還偏要穿那大紅喜服。”
話罷,蘇芩略過沈宓,高仰著脖子上了青綢馬車。
馬車夫趕著那匹老馬,溜溜的繞過沈宓的那輛香車寶馬,往前去。
蘇芩坐在馬車內,沉靜片刻,然後道:“去城西陸府。”
……
已到掌燈時分,當蘇芩坐著那匹老馬趕到的時候,陸霽斐已經收到了成衣鋪的賬單。
“爺。”陸府管家站在陸霽斐身旁,看到男人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神色怵怵。
陸霽斐單手將賬單收入寬袖暗袋內,然後道:“吩咐小廚房,燉碗生薑紅棗水,加勺玫瑰鹵子。”
管家一愣,然後趕緊應聲,退了出去。片刻後,他急匆匆趕來稟告,“爺,蘇府的蘇三姑娘來了。”
陸霽斐勾唇輕笑,慢條斯理的攏了攏自己被溯風吹亂的黑發,然後轉身,入了耳房。
管家站在原處愣了愣,回過神後趕緊恭恭敬敬的將蘇芩給請了進來。
外頭的風很大,蘇芩披著上次陸霽斐給的大氅,站在耳房門口跺了跺腳,然後伸手,使勁把自己的眼睛搓紅了,這才探著小腦袋往裡瞧上一眼。
陸霽斐的大氅很大,蘇芩讓綠蕪改小了之後披在身上,但依舊像是小孩在偷穿大人的衣物。
燒著炭盆的耳房內,陸霽斐手持書卷,靠在炕上休憩。他掀了掀眼皮,就看到那從厚氈下露出的一雙小腳。穿著薄緞麵的繡花鞋,哆哆嗦嗦的往裙底鑽,顯然這雙小腳被凍的厲害了,即便是在溫暖的耳房內,還沒褪去寒意。
陸霽斐雙眸暗眯。
真是不聽話的小姑娘,明明都將那雙靴子給她穿到腳上了。
蘇芩偷覷夠了陸霽斐,身子一欠,扯開嗓子就開始嚎。
陸霽斐雖然已料到了這事,但聽到那軟綿綿的哭嚎聲,還是下意識哆嗦了一下攥著書卷的手,然後暗暗挺直了身板。
“嗚嗚嗚……”蘇芩一邊哭,一邊抽抽噎噎的走到陸霽斐身邊,雙眸紅通通的蓄著眼淚珠子,似乎下一刻就會變成瓢潑大雨砸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姀姀:一哭二鬨三上吊,人家要穿紅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