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叱罵道:“你就寵她吧,一日日的不乾好事,越發淘氣起來了。”
“淘氣才好呢。”蘇芩又給蘇蒲插了一朵絹花。
蘇蒲頂著滿頭的絹花,又跑出去跟阿狗玩。
“姀姀,母親有事與你說。”秦氏斂下脾氣,想起那置了滿院子的提親禮,露出滿臉愁容。
這一個首輔,一個世子,以他們蘇府現在的行情來看,哪個都得罪不起呀。
坐到蘇芩身邊,秦氏一側目看到她麵頰上的嘬痕,奇怪道:“這處怎麼了?可是被什麼蚊蟲咬的?”
“唔……”蘇芩含糊應一聲。“皇廟在山裡頭,蚊蟲頗多,不小心被咬了。”
“我瞧瞧。”秦氏湊過來看一眼。
蘇芩心虛的轉著眼珠子,身子僵直。
“沒什麼事,過幾日應當就能好了。”秦氏沒看出端倪,隻叮囑道:“塗些藥膏。”
“哦……”蘇芩趕緊偏頭,裝模作樣的順了順那頭黑油青絲長發。“母親,你方才說有事要說,是什麼事?”
“是關於你的親事。”秦氏組織了一下語言,直到現在還有些蒙,“剛才夏達和那個什麼項城郡王世子都來提親了。一個說要娶你做正妻,一個說要娶你做正妃,你覺得如何?”
斐濟那廝來提親,要娶她做正妃,蘇芩除了心裡甜蜜蜜的倒也沒甚驚詫。隻是夏達……“夏達,他的正妻不是朱麗月嗎?”怎麼竟說要娶她做正妻?
“我也是剛剛知曉,夏達說他已經休妻了。”秦氏歎道:“聽說肚子裡頭還懷著孩子呢,怎麼就突然休妻了呢?”
蘇芩蹙眉,也有些不明所以。
“姑娘,姑娘……”紅拂挎著菜籃子,一臉興衝衝的奔進來,看到跟蘇芩坐在一處的秦氏,趕緊止住步子,畢恭畢敬的蹲身行禮,“大夫人。”
“毛毛躁躁的,沒點子規矩。”秦氏掌管蘇府中饋多年,威嚴氣度,不是旁人能比的。
紅拂低著腦袋,不敢吭聲。
蘇芩道:“怎麼了?”
紅拂看一眼秦氏,動了動嘴,聲音細細的傳過來。“奴婢方才去買菜,聽說夏首輔休妻了。奴婢路過夏府的時候,正巧看到鎮國大將軍府的朱公子領著人馬,將夏府砸了大半。”
“鬨的這麼大?”蘇芩道。
“是呀。”紅拂起了興,又道:“奴婢還聽說,夏首輔之所以會休妻,是因為夏夫人肚子裡頭的孩子沒了。還聽說……”話說到這裡,紅拂有些不敢說,畢竟是道聽途說,平白汙了人家的名聲就不好了。
“說什麼?”秦氏突然開口,“怎麼說一半就停下來了?”作為女人,總有些八卦之心,就連平日裡威嚴刻板的秦氏都不能免俗。
紅拂受了鼓勵,立即進屋,關緊房門,行至二人身前,“說這前夏夫人肚子裡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夏首輔的,而是她跟旁人私通的孽種。”
蘇芩立即道:“不可能。”
依照朱麗月對夏達的癡情程度來看,朱麗月肚子裡麵的孩子不會是彆人的。隻是她記得那時候在皇廟裡,朱麗月還好好的,怎麼一回城,就出了這檔子事呢?
“姀姀,你說這夏達,會不會是因為想娶你做正妻,所以才會借機休了朱麗月?”秦氏畢竟年紀大些,看事情較通透。她一慣知道夏達對自家女兒的心,當知道夏達要迎娶那朱麗月時,還為蘇芩惋惜過。
但如今看來,這夏達也是薄情之人呀。
如今能休妻再娶,保不齊日後又看上了旁人,再休妻再娶,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氏畢竟沒有經曆過那些陰暗宅事,隻想到夏達借著朱麗月掉孩子的事休妻,卻沒想到夏達竟是那麼心狠手辣的一個人,連自己的孩子都舍得。
蘇芩抿唇不言。
秦氏又道:“如今夏府跟鎮國大將軍這事鬨得這麼大,姀姀你若嫁入夏府,就會被旁人指著鼻子罵。不好,不好。”秦氏連連擺手,“不過若嫁給那項城郡王世子,也是不好。”
聽秦氏提到項城郡王世子,蘇芩豎起了耳朵,搭一句嘴,“哪裡不好?”
畢竟是自個兒肚子裡頭出來,蘇芩一開口,秦氏便知這小姑娘是有意那項城郡王世子了。
“母親瞧著,那世子有些風流輕挑,雖娶你做了正妃,但日後若再來個側妃,妾室,通房的,你一個人嫁去項城,又沒娘家人撐腰,可哪裡受的了呀。”
秦氏的擔心很是正常,畢竟斐濟是世子,怎麼可能隻娶蘇芩這麼一個正妃。而且在秦氏看來,斐濟如此大張旗鼓的來求親,看模樣像是一人所為,那項城郡王和項城郡王妃根本就不知情。
若姀姀貿然答應了,日後項城郡王和項城郡王妃得了消息不允,這不是徒添糟心事嘛。
畢竟那麼大的一個郡王府,怎麼可能容許一個堂堂世子娶一個給旁人做過妾的女子做正妃呢?
而且,那項城郡王世子實在長的太像陸霽斐了,秦氏瞧在眼裡,總是覺得心裡毛毛的……
秦氏歎息一聲,覺得這兩人都不甚好。
一個看著真心,實則薄情。一個看著假意,又不靠譜。尤其是那項城郡王世子,一副風流態,不知在外頭沾惹了多少粉頭女子,她的姀姀是斷斷不能嫁過去的。
她的姀姀怎麼偏碰上的都是那等人。若陸霽斐尚在,其實算起來,他對自家女兒也是頂不錯的……
秦氏突然便開始懷念起陸霽斐來。雖心機深沉,性子有些清冷,但對自家姀姀卻是頂好的。從不拈花惹草,甚至還願意陪著一道回門。
一旁,蘇芩捏著手裡的珍珠耳璫,見秦氏突然便靜默了下來,有些心怵。
那廝怎麼也不跟自個兒商量一下便冒冒失失來求親了……不過若是他跟自個兒商量了,自個兒怕是也不會允。
哼,說要娶便娶,說不要便不要了,她蘇三哪裡是那麼容易來來回回的人?
蘇芩一把拍下手裡的珍珠耳璫,轉頭跟秦氏道:“母親,你先前與我說過的那些青年才俊,什麼侯府的兒子,將軍的孫子,統統給女兒約一遍到府中來吃茶。”
“啊?”秦氏一臉目瞪口呆,“姀姀,你在說什麼呢?”
蘇芩一攏發,微微偏身,露出一張未施粉黛的清媚麵容。
“女兒要相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