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吾家豔妾 田園泡 12709 字 8個月前

因著郴王已死,所以蘇芩的線索斷了。她思來想去, 吩咐青山備馬車, 又去了江陵城外的徐府。

馬上要進三伏天了, 三伏六邪, 暑邪正盛。

蘇芩懶在馬車內, 顛顛的靠著涼枕閉上雙眸小憩。綠蕪跪坐在一旁, 手裡一柄海棠式的蜀扇, 正替蘇芩扇著風。

《五雜俎.物部四》言:蜀扇每歲進禦, 饋遺不下百餘萬,以上宮中用,每柄率值黃金一兩。

一柄扇子,便要黃金一兩。這樣奢靡的東西自蘇府敗落後,蘇芩便沒再用過。但自斐濟來了江陵城後,蘇芩晨間一覺睡醒,屋子裡頭每日都會莫名其妙多出來許多物件。包括綠蕪手裡的那柄蜀扇。

蜀扇上頭繪製著一副栩栩如生的蘆葦圖, 細薄如蟬翼的扇麵雙麵通透,略微泛碧, 透著盈盈的青白。那蘆葦圖不管是正看還是反看,皆是一副上等美圖, 可見繪製之人的用心。

蘇芩摸著紅腫的小嘴,閉著眼眸想了想, 看來屋子裡頭那塊陸霽斐的牌位是擋不住那隻瘋狗了。

“小主子, 到了。”青山在外喊道。

蘇芩懶洋洋的起身, 身上如花般散開的裙裾緩慢收攏, 貼在玉質肌膚上,如含羞而攏的豔紅嬌花,隨著女子的動作而微微晃動,如清風拂。

蘇芩方才小睡了片刻,如今整個人都乏累的厲害,胳膊、腦袋沉沉的,一眯三晃悠,嚇得綠蕪趕緊將人扶住。

回了一會子神,蘇芩整理了一下睡歪的發髻,纖纖素手挑開馬車簾子往外一瞧。

隻見外頭日光大盛,洋洋灑灑的落下來,毫無餘地。蘇芩下意識閉了閉眼,又縮回馬車內,靠在掛著蘆簾的馬車窗子旁靜等半刻,待雙眸適應了,複撥開馬車簾子,探出半個纖柔身子。

蘇芩今日穿一件孔雀藍的薄紗裙,顏色有些冷,但在這樣的日頭下,這樣的顏色看在眼裡才讓人覺得舒坦涼爽。

馬車外並無一絲風,蘇芩剛剛一動,就被熱出一層香汗,凝結在鬢角,水珠一般的細密。綠蕪上手用繡帕替人擦了,再用沾了茶水的帕子幫蘇芩細細擦了擦臉,去些暑氣。

蘇芩瞥一眼手持馬車韁繩的青山,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突兀開口道:“青山,既然你家主子已經回來了,你怎麼還不回去好好伺候著呢?”

青山垂著眼簾,聽到蘇芩的話,笑道:“小主子莫要跟奴才開玩笑了,這青天白日的,您怎麼儘歡喜嚇唬奴才。主子爺都去小半年了……”

青山不承認,哪怕蘇芩已經將斐濟那廝的底細都掏光了,青山這個奴才還是謹慎的厲害。

蘇芩看一眼神色困惑的綠蕪,搖著那柄蜀扇下了馬車。

綠蕪跟著一道下去,看一眼方才跟自家姑娘打啞謎的青山,細眉暗暗皺起。

前頭蘇芩已進了徐府大門,綠蕪回神,趕緊撐起那柄青白色的油紙傘,跟了上去。

徐府內綠蔭蓋庭,蘇芩一路過去,皆是一陣涼爽舒適,連傘都用不著打了。

她提裙步上石階,坐到一旁的美人靠上。

南書院門口有書童出來,作揖行禮道:“這位姑娘,徐先生已雲遊去了,不知何時才能歸,姑娘請回吧。”

“雲遊?”抹著檀香色口脂的菱唇輕啟,吐出如珠似玉的二字。美人眉間微蹙,起身走至廊壁上的漏明窗前。

此漏明窗以薄磚瓦砌成窗欞,中間以綠色花型玻璃鑲嵌,上刻幾撇芭蕉,體態優美,獨顯三伏陰涼。

蘇芩站在那處,清晰的看到南書院的庭院內坐著的兩人。

兩人坐在除了支摘窗的屋內,整間屋子十分亮堂,涼風穿堂而過,撩起男人身上的紺青色長袍。

蘇芩雙眸一眯,看向坐在斐濟對麵的女子。

不是徐柔又是誰?

蘇芩轉身,手執蜀扇,徑直往南書院內去。

書童攔不住,隻知“哎哎”的叫喚,又不敢觸碰蘇芩,竟讓蘇芩毫無阻攔的給闖了進去。

書童的動靜太大,屋內兩人聽到聲響,轉頭看向庭內。

庭內綠樹蔭蔽,蟬鳴擾人。

女子執蜀扇,身上裙裾飄飄而來。四麵有風過,撩起那頭黑油青絲長發,如清泉流水般的順暢優美。隻是女子麵上的表情卻不甚好,似諷非諷的勾著唇角,手裡的蜀扇搖的“啪啪”響。

就像她手裡拿著的不是一柄精致涼風的蜀扇,而是一顆即將遭殃的狗頭。

“我倒這風清天涼的,世子爺到哪處去尋快活了,原來是躲在這處,有美人相陪呀。”蘇芩也不客氣,提起裙裾,跪坐在兩人中間,支起一截藕臂,撐在書案上,一雙美目左顧右盼,波光流轉,透著瀲灩風情。

徐柔道:“原來是蘇三姑娘,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遠迎就不必了,隻要徐姑娘不嫌棄我不請自來,擾了徐姑娘和世子爺的約會便好。”小姑娘說話時,噘著小嘴,咬著“約會”二字,手裡的蜀扇依舊搖的“啪啪”響,甚至因為動作太大,所以都打到了斐濟的臉。

“啪……”

“嘶……”

這一下打的有些狠,斐濟捂著麵頰,唇角含笑的看向那個氣鼓鼓的小東西。

真是一點不知收斂脾性,還是這般歡喜“報仇”。

“喲,世子爺怎麼也不小心些。來,奴家給你揉揉。”蘇芩尖著小嗓子,伸手去替斐濟揉臉。她捏住男人的麵頰,狠狠一掐,然後使勁的往外拉扯,直扯得男人的臉都變了形。

“蘇,蘇三姑娘……”

徐柔顯然是沒見過這樣的架勢,冰雪高潔的臉上露出驚慌,開口阻止。

蘇芩又是狠狠一捏,明明是一臉氣呼呼的模樣,但說話時那口小嗓子卻軟糯甜蜜的緊。

“哎呦,徐姑娘心疼了呢?”指尖的肉又轉了一圈,蘇芩轉頭看向斐濟,睜著一雙無辜大眼,“世子爺可真是豔福不淺呢。”

“行了,彆鬨了。”斐濟伸手握住蘇芩的小手,捏在掌心揉了揉。

蘇芩氣呼呼的抽開,怒瞪向人,然後突然起身,直接就用手裡的蜀扇對著人臉一陣猛扇。

“啪啪啪……”,拍打在皮肉上的聲音不絕於耳,徐柔看的一陣目瞪口呆。她素聞蘇府蘇三驕縱跋扈的名聲,可這當堂毆打項城郡王府的世子爺……也是非常人能辦出來的事了。

男人抬手用寬袖擋住蘇芩的蜀扇,蘇芩見打不著後,便改用小腳踢,用手掐,直將自己熱出了一身香汗。

“蘇三姑娘。”徐柔欲開口,卻被氣勢洶洶的蘇芩給嗆了回去。

“徐姑娘,奴家在教訓自個兒男人呢。這事徐姑娘就彆插手了!”

徐柔被蘇芩一嗆,麵色微變,暗暗攥緊繡帕。

這頭,蘇芩折騰的厲害,斐濟被這一番鬨,束發被打散,衣袍也被扯亂了。尤其是那張俊臉,麵頰上印著一個紅掐痕,清晰到甚至能看到上頭的手指印子。

蘇芩香汗淋漓的騎在斐濟身上,手裡的蜀扇對著男人的腦袋就是一頓猛敲。

木製的手柄雖圓笨,但也是有些疼的。

斐濟伸手,一把扣住小姑娘的兩隻手,然後身子一挺。

蘇芩不防,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被男人壓在了身下。

兩人衣衫不整,麵頰緋紅,熱汗淋漓的糾纏在一處,氣喘籲籲地模樣,讓徐柔看的一陣尷尬。

南書院門口的書童正捧著手裡的紅漆茶盤進來,看到這樣一副場景,直覺瞪圓了一雙眼,半響沒發出一點子聲音。

這,這大庭廣眾之下……

“行了,彆鬨了。”斐濟俯身,湊到蘇芩麵前,看著小姑娘憋紅了一張小臉的可愛模樣,禁不住勾唇輕笑,細薄唇瓣微抿,湊過去就照著那香軟軟的小臉蛋香了一口。

“混蛋,流氓,登徒子。”蘇芩怒罵。

斐濟低歎一聲,將蘇芩從地上拉扯起來,抱到懷裡,替她將身上的裙衫整理好,然後又幫她把頭上歪斜的發髻給端正好。

“今日我是來祭拜故人的。”男人沉下聲音,遞給蘇芩一碗茶。

蘇芩伸手接過,嘴裡乾渴的厲害,但她還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往下咽。吃完以後,她裝模作樣的整理一下衣襟,然後從斐濟懷裡起身,站到一旁。

“祭拜故人?哪個故人?”

……

徐柔父母早亡故,她自小便隨徐玠這個祖父住在一處。

然,大家學識,如徐玠之流,也不能免俗。

若徐柔生為男子,那該多好。

南書院後的草堂,草堂後是一片後山,裡頭有一座墓,是徐柔母親的墓。

徐柔的母親在一年中最熱的日子裡去世,那時候徐柔還沒記事,甚至連奶都沒斷。是徐玠一手把她拉扯大的。

徐柔的母親喚徐淑,最是個性情敦淑,心地善良之人。

蘇芩站在幕前,看著墓前香燭嫋嫋,瓜果供食儘有,旁連半根雜草都不見,就知徐柔平日裡有多上心。

身穿素白綾裙的徐柔跪在地上,給徐淑磕頭,然後雙手合十,唇瓣輕動,也不知是在與母親說些什麼悄悄話。

怪不得今日兩人穿的皆這樣素淨。蘇芩低頭一看,好在她今日陰差陽錯的也穿了件靛藍的裙衫,沒有那麼的大紅大紫,不然多對仙人不敬。

蘇芩上完了香,跟斐濟站在一旁,她道:“徐姑娘的父親呢?”

斐濟抿了抿唇,“不過一介薄情負心漢。”

蘇芩抬眸,看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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