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芩覺得最近不大對勁, 她的妝奩盒子裡總是莫名其妙的會少東西。偶時是一支簪子,偶時是一隻鐲子。雖都不是什麼貴重的好東西, 但一日日的少下去,也不是個法子。
“姑娘, 您的那隻糯種翡翠放哪了?”綠蕪正在替蘇芩收拾梳妝台上的東西。
蘇芩坐在繡墩上,黛眉微蹙,道:“興許是丟了吧。”
綠蕪無奈, “姑娘, 您最近怎麼總是丟三落四的。”
蘇芩端起麵前的小茶盅吃一口茶, 目光落到中庭內那個正在練劍的男人身上。
天色越來越冷了, 男人的武服卻依舊細薄如綢, 出了汗,貼在身上,襯出肌理,寬肩長身, 勁瘦的腰身,修長的腿。握著長劍的手修長白皙,覆著一層細薄繭子,那長劍在男人手裡挽出一朵花來,帶著劍鋒,“錚錚”鳴響。
沒有什麼花架子,每一劍都帶著淩厲氣勢, 招招是殺招, 一招就可製敵。
中庭內桂花馥鬱飄香, 男人練劍時,身姿矯健若遊龍,那股子力道巧勁,蘇芩最能感受的清楚。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覺得若不是昨晚上她執意將人踢下了床,今日她連榻都起不來。
男人收劍,抬腳跨入屋子。
蘇芩吃完手裡的一碗茶,顛顛的跟上去。
斐濟走至素娟屏風後,褪了身上的武服,擦洗身體。
蘇芩隔著一張素娟屏風,聲音細細的對著手指道:“你把你的人,借我一點唄?”
現在蘇芩手裡雖然有陳家和沈家聯合誣陷蘇龔的證據,但她勢單力薄,根本就鬥不過這兩家人,隻得向斐濟求助。
屏風後傳來水滴聲,男人慢條斯理的擦著身體,沒有說話。
眼看中秋佳節越發臨近,斐濟等人也要前往項城,蘇芩一定要在中秋節前將這件事給辦好了。她要讓陳家和沈家得到應有的懲罰,以慰祖父的在天之靈。
“斐濟?”蘇芩小心翼翼的往裡頭探進去半個頭,就看到男人身上的長褲褪到一半。
男人的身體很漂亮,寬肩窄腰的露出一雙大長腿。肌膚白皙,浸著一層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肌理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八塊腹肌,勁瘦的腰身,抬腿時風光大露。
“你,你怎麼不穿褲子啊……”蘇芩慌裡慌張的捂著臉,趕緊把腦袋給縮了回去。
男人“無辜”的眨了眨眼,慢條斯理的套上新褲子,道:“又不是沒見過。”不僅見過,還嘗過。
蘇芩氣得滿臉羞紅,恨不能將那廝扔到水桶裡頭泡上個三天三夜好好收拾收拾腦子裡頭的臟汙東西。
男人收拾妥當,從屏風後出來,走至實木圓凳上吃茶。
蘇芩跟過去,殷勤的倒茶,隻那張未施粉黛的白膩小臉上透出幾許緋紅,添上滿滿旖旎風情。
斐濟挑了挑眉,單手撐著下顎靠在繡桌上,修長眉眼搭攏下來,整個人透出一股沉靜清冷。那份貴胄清俊,與那時的陸霽斐如出一轍。
蘇芩不禁看的有些癡,她提裙坐下來,纖纖素手搭住男人的胳膊,又將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我不借多,就借幾個好使的。”蘇芩的手裡還有蘇龔留下來的那份名單,隻要給她人手,她就能把陳家的人一網打儘。
男人身上穿著一件墨青色長袍,束發帶,修長手指叩著桌麵,陽光自槅扇處傾灑下來,將男人映襯的仿佛謫仙般。斐濟慢吞吞的往下看一眼,視線落到自己被蘇芩搭住的胳膊。
“我以為姀姀已經知道我的規矩了。”男人慢條斯理的開口,細薄唇瓣微抿,整個人透出一股若有似無的邪肆,夾雜在那份清冷氣質裡,強烈的對比看的人心慌。
蘇芩麵色一紅,想起往常用來交換的那些“東西”。她不安的攥緊了自己的袖子,這廝不會又要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正在蘇芩躊躇間,男人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了蘇芩的下顎,然後俯身而上,舌尖掃過那瓣粉唇,聲音沉啞道:“給我跳一曲舞。”
“跳,跳舞?”唇上還殘留著男人濡濕清冷的味道,蘇芩眨了眨眼,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隻是跳一曲舞那麼簡單?
當然不可能這麼簡單。
當蘇芩穿上那套沒有褻褲的宮娥服,站在男人麵前跳舞時,隻覺整個人都涼颼颼的要飄起來了。
男人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大刺刺的坐在實木圓凳上,身後是緊閉的槅扇,細薄朝陽從碧色紗窗處傾斜而入,被分割成塊,照出蘇芩僵硬的身子,投射在白玉磚地上。
“這步跳錯了,腿沒抬高。”細小的樹枝敲在蘇芩的小腿上。雖然不疼,但卻羞恥的厲害。
蘇芩抓著身上的衣裳,腰間綴七彩宮絛絲帶,轉起來時裙裾飛懸,青絲漫舞,尤其是拉高的脖頸和脊背,弧度優美如蝶翼。
她僵硬的抬了抬腿,然後迅速攏下裙裾,晶瑩剔透的纖細腳踝上掛著那串腳鏈,“叮叮當當”的飛旋跳躍,發出清靈聲響。
裙裾盤踞在小腿膝蓋處,若隱若現的襯出窈窕身姿。胸前勒緊,細薄如蟬的麵料能清晰的看到裡頭的小衣,隨著蘇芩的動作而上下蹦跳,勒在香肩處的緞麵帶子幾乎支撐不住。
一舞畢,蘇芩跳的氣喘籲籲,她站在斐濟麵前,渾身香汗淋漓。
男人握著手裡的樹枝,半靠在身後的槅扇上,目不轉睛的盯著麵前的蘇芩看。
這晉國的宮娥服裡頭本來是不穿小衣的,但小姑娘實在是羞得厲害,斐濟沒法子,隻能讓她將小衣穿了起來。可穿上小衣之後,那份風情,卻更綽約隱現的人口乾舌燥。
“跳的亂七八糟的。”男人的聲音有些怪,壓著嗓子,似有些抽氣。
蘇芩氣的瞪圓了一雙眼,纖細眼尾挑起,遍布氤氳紅痕,如桃花綻開,嬌媚惑人。
若不是這該死的衣裳,她哪裡會跳成這樣!
蘇芩自小習舞,若不是有這身舞藝在,陸霽斐教給她的武藝花架子,她還學不像呢。
所以說這舞和武,還是有些許共通點的。隻是一想起小時那學舞的辛苦,蘇芩十分疑惑,就她這嬌性子,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
難道就因為那時候陸霽斐讚了一句教她習舞的孫舞娘,說她跳舞好看,所以自個兒才會這般執著?
蘇芩跳的滿身是汗,身上的薄紗貼在肌膚上,濕漉漉的使她整個人透出一股剔骨的軟糯粉嫩來,好似入口即融。
屋內的氣氛陡然曖昧起來,蘇芩上前,扯著衣裳,正欲說話,卻不防男人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將人拉到了身上。
蘇芩下意識掙了掙,沒掙開,男人隱忍道:“彆動。”
房廊處傳來腳步聲,項城郡王妃毫不客氣的一把推開門,看到坐在裡頭的兩個人,眉心狠蹙道:“斐濟,你父王來信,說要借一下你手裡的騎兵。”
畢竟是長輩,再加上上次的“大不敬之舉”,蘇芩滿臉心虛的正欲起來,卻不防被斐濟狠狠又往下壓了回去。
蘇芩坐在男人身上,身後是那張麵無表情的清冷麵容,身下……
“咕嚕”一聲,蘇芩暗咽了咽喉嚨,神色略驚恐的看向麵前的項城郡王妃。
這,這貨大庭廣眾之下居然……居然……站起來了!
蘇芩僵直著身子坐在那裡,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