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薛元青一開始並沒有認出這位姑娘就是元宵節那晚的姑娘, 可以說是跟她擦肩而過的。
還是那位姑娘認出了他來。遲疑了一遲疑, 雖然薛元青已經走過去了, 還是轉身追了過來。
“請等一等。”
快步走到薛元青的跟前,她對著薛元青屈膝行禮,聲音柔和,“這位公子, 請問,您可還記得我?”
這位姑娘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樣子,穿一件淺藍色的上襦, 水碧色的裙子,鬢邊簪了一支鑲著藍寶石的步搖。
那步搖的流蘇垂下來長長的,底下的墜珠也是藍寶石,做成了水滴樣。在她說話的時候,步搖輕輕的左右搖晃著。
膚色瑩白如玉, 眉眼間有一股子書卷的清氣,容貌生的極其的秀雅。
這會兒可能是因為害羞的緣故, 雙頰有一層暈紅。
在路上走的好好的, 忽然有一位年輕的姑娘追過來, 還開口就問了這樣的話出來......
薛清寧立刻轉過頭去看薛元青, 臉上的表情夾雜著震驚和不可置信。
薛元青被她這目光看的額頭上直冒冷汗, 忙問她:“你這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
薛清寧心想,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但是轉念一想, 二哥的人品她是肯定能信得過的。而且二哥是個心很粗的人, 雖然他現在已經過了十七歲的生辰, 是可以說親事的,但他在母親麵前曾經放過話,說要先立業,然後才成家。
而且她和二哥關係這樣的好,若二哥真的有喜歡的姑娘,怎麼會不告訴她知道?
可這位姑娘顯然是認得二哥的,甚至開口就問二哥還記不記得她......
薛清寧趕緊拽著薛元青的衣袖子把他拉到一旁,悄聲的問他:“二哥,你老實告訴我,這位姑娘是什麼人?”
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那位姑娘一眼。
察覺到她的目光,那位姑娘對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起來是很端莊嫻雅的一位姑娘,她渾身的氣度騙不了人。
薛清寧忽然就有點兒希望薛元青跟這位姑娘是真的相識的了。
哪曉得薛元青也回過頭看了那位姑娘一眼,然後搖了搖頭:“我哪知道她是什麼人。”
一臉茫然的樣子。
薛清寧都不知道該說她這位二哥什麼好了。想了想,隻好轉身走到那位姑娘跟前三步遠的地方,屈膝對她行了個禮,然後說道:“小女薛清寧,這是家兄薛元青,請問這位姐姐該怎麼稱呼?”
那姑娘也屈膝還了禮。隨後就說道:“我姓韓,名念雲。”
說著,又對薛元青屈膝行了個禮,笑道:“原來您是薛公子。”
聽的薛清寧越發的糊塗起來。
怎麼聽這位韓姑娘的意思,她也是剛剛才知道她二哥的名姓?
正要問她是如何認得薛元青的,就見韓念雲麵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主動的說了起來。
“想必薛公子已經不記得了。是今年元宵節的晚上,我坐的馬車輪子忽然壞了,馬車陷進深坑裡麵側著翻倒了。當時我和丫鬟都嚇到了,竟然不曉得從馬車裡麵出來。是薛公子,還有另外一位跟您一起的公子幫了我。不但叫小廝將我的馬車扶正了,還親自去叫了一輛馬車來送我回去。”
“兩位的恩情我是一直記在心裡的。不過那夜我實在是太緊張太驚慌了,直等回到家才想起來沒有問過兩位的名姓,想要報答都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兩位。沒有想到現在竟在這裡遇到了您,我是一定要對您說一聲感謝的。”
說著,又屈膝對薛元青行了個禮。
弄的薛元青不好意思起來。忙說道:“這隻是一件小事而已,不足掛齒,哪裡就說得上是什麼恩人不恩人的?你也不用謝我。”
一邊說,一邊目光無措的看著薛清寧。
對著男子的時候他一向都是爽朗的,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跟女子打交道。
而且還是像韓念雲這樣看著就很溫婉嫻雅的女子,他壓根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薛清寧很了解他,於是立刻伸手扶了韓念雲起來。
“韓姑娘客氣了,這都是家兄應該做的。”
心裡還在想著,這位韓姑娘容貌生的這般出眾,可是那晚她問起來,大哥和二哥竟然都說沒有注意看她。
這兩個到底都是什麼人啊?薛清寧嚴重的懷疑她的這兩位兄長是不是都是得了近視眼,又或者是老花眼。
不過薛清寧也不是個很會跟人寒暄的人,說了兩句話之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在韓念雲是個很溫和的人,而且顯然也很聰明,會照顧彆人的情緒,說話的時候也是溫溫和和的,叫人忍不住的就想要跟她親近。
於是引的薛清寧不住的跟她說話。也才幾句話,就探聽明白了那晚跟薛元青在一起的另一個人是他們的大哥,名叫薛元韶。還知道他們是榮昌伯府的人。
叫小廝去賃了一艘船,正過來要叫薛元青和薛清寧去坐船遊玩的孟銳聽到她們兩個之間說的這些話,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
她怎麼就這樣的純善呢?對人一點兒都不設防。稍微教彆人的兩句話一套,就將自己的什麼事都和盤托出了。
感覺她完全就是那種被人賣了還會幫忙數錢的人。
薛元青也是。平常在他麵前不是挺會說笑的麼?跟著崔子騫一塊兒損他的時候也是妙語如珠的,這會兒卻是跟個鋸了嘴的葫蘆一樣站在一旁,一個字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