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道跪地求饒的身影。
那是一名年僅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一頭稍短的寸頭上剃著帥氣的花紋,正如同他右臂上的紋身一樣,令人印象深刻。
任誰看,這都是有些叛逆的年輕人的形象,但此時這名青年卻渾身顫抖地跪在地上,臉色慘白,額頭滿是虛汗,拚命想著坐在最上方的人影求饒著:“求求您,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這一幕令剛剛進門的路懷天詫異了下,順著青年的目光緩緩往上看去,於是便清晰的對上了一雙溫和的雙目。
房間門內總共十幾個人,其餘人都穿著西服戴著墨鏡,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而唯有一人坐在豪華的沙發上,手中握著龍形的拐杖,平靜的望著這一切。
他年紀已過半百,兩鬢都有些花白,臉上也充滿了皺紋,那那雙眼睛裡卻潛在著沉穩和平靜,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第一眼看上去便讓人感到舒服和愜意。
這便是A區的老大——狂獅。
果然跟傳聞中一樣,看起來十分溫和。
路懷天興致勃勃地注視著這一切,一旁的西服男子卻無聲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並引他暫時來到一側,進行旁觀。
路懷天也不著急,順著他的意思來到最外側,便觀察起現場的情況來。
似乎跪地的年輕人犯了什麼錯誤,所以被狂獅抓了過來,那麼狂獅會怎麼對待那人呢?路懷天好奇不已。
而在他的胡思亂想中,狂獅已經用拐杖輕輕敲擊了下地麵,發出一絲聲響,這輕微的聲音卻立刻嚇得地麵的青年魂不附體,雙手發軟撐在地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強撐下去不會失態。
“起來吧,不用如此驚慌失措。”
狂獅的聲線正如同他給人的印象一般,充滿著溫和,單單看他說話的語氣,恐怕任誰都會以為這隻是個普通的和善老者。
他的語氣如同春風一般扶平了青年的驚恐,讓青年緩緩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我記得你叫任鯨,負責管理最下層囚犯。”那雙清明沒有一絲渾濁的眼睛注視著任鯨,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但是卻私自向囚犯索要好處,結果事情敗落,對吧?”
“我、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而已。”任鯨連忙急切解釋道,“求求您,原諒我一次吧,我不會再犯了!”
麵對他哽咽的語氣,狂獅隻是淡淡一揮手,便阻止了他的話語。
“雖然你沒有聽從我的命令,犯下了大錯,但是沒關係,孩子,人都會犯錯,我也會,你也會。”他仍舊用那溫和的聲調,安撫著任鯨,“最重要的不是你做錯了什麼,而是你該如何如彌補自己的錯誤,你說對嗎?”
聞言,任鯨肉眼可見地放鬆起來,長舒一口氣:“沒錯,確實是這樣的,您真的很英明。”
狂獅微微一笑:“所以我會給你一個彌補的方法,隻要你做到這件事,這一篇章就算是過去了。”
在任鯨雙眼放光的視線下,狂獅右手輕輕抬起,晃動了下。
身後一動不動的十幾位西服男子,就立刻有人上前一步,從腰後掏出什麼東西,直接扔到了地麵上。
路懷天隨著任鯨的目光看去,發現,那竟是一把純黑色的左輪□□,需要裝填子彈,最古老的那一種。
現在聯邦可能隻有最窮最偏僻的地方才會出現這種□□影子,路懷天不知道這把□□目的是什麼,然而任鯨的眼睛卻在看見□□時候,倏地緊緊一縮。
隨後呼吸一滯,急促喘息起來。
他原本有些紅潤的臉色這一刻再次蒼白起來,乾癟的唇瓣動了動,像是極為恐懼地吐出什麼字,卻又仿佛喉嚨被緊掐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
隻能聽著狂獅語氣溫和地解釋道:“俄羅斯賭盤。□□裡麵總共有六個子彈槽位,但隻有一個槽位真的裝了子彈。現在你對自己的頭開一槍,如果你還活著,之前種種罪名一並購銷。”
他揚了揚下頷,就這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任鯨,溫和道:“開始吧。”
地麵上的純黑的槍支泛著冰冷的光,是那樣的危險,恐怖,令任鯨的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俄羅斯賭盤,是狂獅最擅長的懲罰方式,然而能從這項懲罰中逃出來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會死的,絕對會死的!
“……不,我不要……我不要!!”任鯨身體癱軟的連連後退,抗拒著一切,“我不要□□,拿開,拿開!!”
然而任憑他如何抗拒,屋內的所有人卻都平靜地看著他,眼神裡沒有悲憫也沒有嘲諷,就像是看待死物一般,不帶任何情緒。
兩個西服男將門守好,防止任鯨逃跑,剩下的人便都在等待著他的抉擇。
“這不是選擇,而是懲罰,無論你是否接受,你都要接受。”狂獅的語氣依舊是那麼溫柔,可從那雙冷靜又睿智的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的仁慈浮現,這一刻路懷天突然就有些明白了金剛所說的那些話。
溫和隻是狂獅的偽裝,真正的他依舊冷漠,殘忍,冷靜,果然是能夠與A區王者相襯的存在。
隨著狂獅的話音落下,身邊的西裝男子便紛紛往前一步,忽然從腰間門掏出一把極為先進的□□,對準任鯨的頭顱,手指扣在扳機上。
倘若任鯨不現在立刻選擇,西裝男子就會幫他選擇——給他一槍必死無疑的真槍實彈。
在這無聲的威脅中,任鯨嚇得渾身癱軟倒在地上,雙眼渙散盯著地麵的槍支,大口大口喘息起來。
他慢慢握住那把搶,手掌卻在不斷顫抖,仿佛根本無法握住。
觸碰到冰涼的槍支,亦如凍結他的內心一般,讓他無比恐懼。
路懷天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幕,很是期待任鯨該如何選擇,但誰知就在電光火石間門的一刹那,任鯨握著槍支的手突然一轉,黑洞洞的槍口便直直對準狂獅!
“開槍一定會死,但我、我不想死,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一邊大吼著,他的眼底浮現出充血的猩紅之色,竟是不管不顧猛然扣動了扳機。
在場的西服男子們甚至都沒有反應,都眼睜睜的聽著槍膛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然後——
什麼都沒有發生。
是空的。
任鯨愣住了,意識到這竟然是空子彈的時候,他的手再次顫抖起來,明白了機會已然被他錯過。
但卻已經無法後悔,隻能繼續走向不歸之路,再次朝狂獅射了一槍。
——還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