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跑未免也太難看了。
褚漾搖頭:“他有工作, 就沒能一起來,”頓了會兒又試探, “你二哥來了?”
容榕嗯了聲,又說:“和徐叔叔他們在二樓說話呢。”
今天這場家宴又是兩家一起吃,隻不過地點從隔壁的容宅換成了徐宅。
徐宅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沒開過灶了, 這一開就是大桌家宴。
比起每周末的小聚會,今晚的家宴顯然要隆重太多了。
就是會客大廳都有模有樣的擺起了長桌,上頭擺了些造型精致的瓜果點心。
之前就說徐家旁支多, 雖然徐家直係這三個兄弟隻有最大的那個晉升父親, 當旁係的兄弟姐妹們卻為徐家開枝散葉,因而空氣裡都多了些甜膩的巧克力味。
為了照顧這些小朋友, 自助餐台上最引人矚目的就是那座巧克力熔岩噴泉。
小朋友們拿著簽子串成的水果什錦串排隊到熔岩下淋巧克力醬, 場麵熱鬨非凡。
褚漾看著那座巧克力噴泉,眼睛都直了。
負責照顧小朋友們的保姆見人來了, 連忙指著門口那兩位讓小朋友叫人:“看看誰來啦?”
一時間“大伯”、“大表哥”、“堂舅舅”和“二嬸嬸”、“二表嫂”、“二堂嫂”各種亂七八糟的稱呼在大廳響起。
褚漾突然覺得徐南燁早不出生晚不出生, 偏偏要當個老二,害得她被叫什麼稱呼前麵也要綴個“二”字, 越聽越覺得自己二。
大廳裡除了這些小朋友們, 隻坐著幾個閒聊的女眷,男人們都不在。
想必都在二樓。
褚漾就隻和她親妯娌的大嫂比較熟。
她大嫂屬於典型女強人, 翹腿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
大嫂斜了眼徐東野,語氣有些不滿:“怎麼這麼晚?”
徐東野毫不猶疑就把褚漾賣了:“路上遇到弟妹, 耽誤了點時間。”
“你們一起過來的?”大嫂又把目光挪到了褚漾身上:“你怎麼沒跟徐南燁一起過來?”
有人規定夫妻倆必須一起過來嗎。
褚漾心裡腹誹,嘴上仍乖巧回答:“我從家裡來的, 他今天有工作。”
大嫂倒沒有猜他們吵架了,嘴角勾起,用下巴指著旁邊的丈夫:“跟徐東野坐一輛車悶不悶?無聊死了吧?”
徐東野臉色微變,捂嘴咳了聲。
褚漾立馬意會:“不無聊。”
“你威脅弟妹就能掩蓋你無趣的本性了?”大嫂扯了扯嘴角:“彆說弟妹這種年紀小的,我都不想跟你坐一輛車。”
“……”
徐東野不敢忤逆老婆的話,沉著臉找借口離開了:“我去二樓找南燁他們。”
褚漾饒有興趣的看著徐東野略帶落寞的背影。
她大伯這種不苟言笑的冷麵男人居然是老婆奴,真是開了眼界。
說完又想起了徐南燁。
彆人都是老婆奴,他一天天的就知道算計她。
褚漾想到這裡又覺得意難平,待會落座肯定又是跟他坐在一起。
她不是那種吵了架還能跟人虛情假意做出恩愛模樣給外人看的人,到時候夫妻倆挨著坐,她黑著臉不理人,誰都能看出端倪來。
如果是在自己家,她當然能任性些,可今天徐宅這架勢很明顯是大宴,關係遠近的親戚都在,她就是再不情願也得賠笑臉。
褚漾想著這些事,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坐她身邊的容榕發現她興致不怎麼高,湊到她耳邊悄聲問:“二嫂你怎麼了?”
褚漾搖搖頭:“最近課多,有些沒休息好。”
容榕大學是在國外念的,國內的大學三年級現狀她不清楚,因此很快相信了褚漾的說辭。
“那二嫂待會你多吃點補充下精力,今天人多,家裡的廚師忙不過來,所以特意叫了希爾頓的外燴服務,中西餐都有,你挑自己喜歡吃的就行。”
看那巧克力熔岩就知道肯定叫了酒店的人來。
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去酒店吃,到時候洗盤子洗碗收拾東西多累人。
褚漾這個念頭剛起來,又很快意識到這些活兒又不用他們做。
不然徐家白請這麼些傭人了。
嗬,她果然是平民。
“我想去吃那個巧克力,”褚漾有些難為情的看著容榕,“但就我一個大人去也太尷尬了,你陪我去吧?”
容榕答應的很乾脆:“好啊,走吧。”
反正她們也插不進這些太太們的聊天。
這些太太大多都是全職主婦,平時的日常活動和褚漾她們根本搭不著邊。
褚漾剛嫁進來的時候也跟她們聊過,那些太太們照顧她年紀小怕她尷尬,主動把話題往她身上引。
比如問她平常都做什麼。
褚漾就說她工作日住學校,隻有周末才回家。
然後太太們又問她在學校有沒有什麼活動。
那個時候褚漾還大二,每周一大堆的專業必修課,太太們問到這個問題後,她的臉上不禁帶著無儘的傷悲。
這些太太們麵露擔憂,以為她在學校遇到了什麼難事。
結果這位年輕的二少奶奶隻是掰著手指說,上課,做實驗,寫實驗報告,還有學生會亂七八糟的大會小會。
太太們懵逼了,嘴上仍禮貌的對她表示同情。
這位連大學課業都還沒完成的二少奶奶哪裡會知道比起忙碌的校園生活,脫離學校的生活才能稱得上累呢。
學生總覺得念書累,熟不知對於早已離開學校的人來說,念書的時光才是最輕鬆的。
二少奶奶還在念書,就被徐二少爺娶進了徐家,以後不論她是選擇全職還是在外工作,吃苦二字都再和她無關了。
她從一座象牙塔到另一座象牙塔,從此塔外的狂風暴雨,都由徐家這座屏障為她儘數遮擋。
太太們不再強求褚漾和她們能聊到一塊兒去。
比起她們來說,或許那些在吃點心們的小朋友,能跟她更合得來。
容二小姐更不用說了,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家裡的企業有姐姐撐腰,夫家又是香港沈氏,她自己的企業雖然規模還未成型,但無論成不成型,她這一生都注定無虞。
即使嫁了人,仍和不諳世事的少女無異。
被保護的太好,因此對於柴米油鹽,還沉浸在童話式的想象中。
她的人生確實也隻能用童話來形容。
兩個年輕女人往餐桌那邊走去。
幾個年紀稍長的女人看著她們離開,開口玩笑:“也不知道她們倆要多久才能跟我們聊到一塊兒去。”
另一位太太接話:“聊不到一起不更好?我可不想看著她倆跟我們一樣慢慢地每天能想的就隻有孩子和老公了。”
她們也曾是和小姐妹們無話不談,聊衣服聊工作聊美妝,不論聊什麼,主題都隻圍繞著自己。
而不是丈夫和孩子。
最先聊到這個話題的太太點頭:“沈姑爺人怎麼樣我不清楚,但徐二是咱們每年都見的,他性格這麼好,這老婆又是他自己選的,肯定要放在家裡好好寵個幾年,哪舍得這麼快就讓她出來應酬啊。”
“要說徐家哪個男人性格最好,南燁認第二沒人認第一了吧,”輩分最高的太太笑嗬嗬道,“小時候三個兄弟裡就數他最文靜,長大了也是文質彬彬的,東野性子太冷,北也又太浮躁了,也隻有南燁,最能討家裡人歡心。”
“嬸娘你這話我就要反駁一下了,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徐二就是因為性格太好,反倒受不到關注,你看他前幾年在國外任職吃的那些苦,如果不是差點連命都沒了,他父親肯讓他回來?”
因為知道徐南燁脾氣溫和,又最聽父母安排,因此父母幾乎沒和他商量,就為他安排了工作調動。
換他大哥三弟就不一定會聽話,但他肯定不會有任何怨言。
再聊就牽扯到更深的往事了,這裡還有幾個算得上是徐南燁的小輩,因此眾人默契的止住了話題,不再提起。
餐桌這邊的褚漾對太太們的對話毫無所知,拿了根簽子在餐桌旁選自己愛吃的水果。
等終於串好了褚漾牌特製水果簽後,她將簽子放在了巧克力噴泉的最下麵那一層。
淋巧克力醬需要技巧,否則很容易再抽出來的時候沾到衣服上,有幾個小朋友就是因為沒掌握好技巧,不但吃的滿嘴都是巧克力,衣服上也多了些梅花點。
小朋友衣服臟了不礙事,但褚漾是成年人,今天又穿得比較正式,身上如果沾了巧克力,那還是挺尷尬的。
“太太,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