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都被李素華趕回去睡覺了,空曠的客廳裡頭隻剩下老兩口,醒了之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周誌剛忽然開口道:“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瞞著我?”
聲音很低,還有幾分有氣無力。
李素華坐在沙發旁,看著周誌剛:“老頭子,你千萬彆激動。”
“為什麼?”周誌剛看著李素華,緊緊皺著眉頭,眼裡甚至都有水光閃爍了。
李素華趕緊解釋:“那會兒你不是還在山城呢嗎!就算告訴你了,難道你還能幫上忙不成?”
“再說了,這事兒不是解決了嗎,正好秉昆那會兒大學畢業了從燕京趕了回來,他們兩口子都不同意這事兒,為這事兒,秉昆和秉義還大吵了一架,兄弟倆好幾年都沒往來,就算見麵了,話也不說,也就這兩年才稍微好點。”
周誌剛仰麵躺著,目光複雜,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所有的情緒,悉數化作一聲歎息。
“哎!”
李素華輕輕捋著周誌剛胸口,替他撫平氣息,安慰道:“好了,都這會兒了,事情都過去這麼些年了,你也彆著急上火了。”
周誌剛發了會兒愣,忽然轉動身子,背對著李素華,麵朝著沙發靠背,雖閉上了燕京,可卻怎麼都睡不著,腦中千頭萬緒。
李素華見他不說話,也放下手,拉起被子躺下,輕聲說道:“行了,你早點睡,有事兒就喊我。”
兩口子的香江之行預料之內的順利。
辦完了正事之後,兩人在香江玩了整整一周,把類似維多利亞港這些香江比較有名的地兒都去了一遍,香江之星,王重也算是重溫了一遍現代化都市的感覺。
唯一的波瀾,就是最後一天,兩人在一個比較有名的老字號吃飯的時候,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正好發生了槍戰。
警匪當街槍戰,隻在電影裡看到過的情形,現在卻發生在自己身邊,繞是王重,一時間腦子也有些空白,警察和匪徒僵持下來,警車衝鋒車蜂擁而至,兩邊的路口都被堵得死死的,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好多無辜市民被誤傷。
雖然距離現場還有一段距離,可那密集激烈的槍聲,爆炸聲,著實給鄭娟嚇的不輕,魂都差點被嚇飛了。
不隻是鄭娟,王重也被嚇了一跳。
好在王重跟著老馬去過不少次靶場,手槍、步槍都玩過,雖然被嚇了一跳,但聽槍聲判斷出距離,倒也不像鄭娟那麼害怕。
有王重在身邊,槍聲響起的第一時間就,鄭娟就被王重拉進懷裡,霍正廷安排的四個保鏢立馬將兩人團團圍住,警戒四周,同時向霍正廷彙報情況,帶著王重躲在餐廳裡等待救援。
沒多久,一個總督察親自帶人過來,把王重和鄭娟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霍正廷也沒想到,王重兩口子的運氣會這麼背,連這種事情都能被他們碰上,好在兩人沒什麼事兒。
可除了這麼一樁子事兒,兩口子也沒了在香江繼續玩下去的心思,在霍正廷的安排了,當天晚上,兩口子就立馬坐上了回深城的車。
王重是真沒想到,好端端的一次蜜月,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被他倆給碰上。
好在霍正廷的保鏢給力,有條不紊,半點都不見慌亂,像是見慣了這種情形。
不過兩口子卻都不想在香江呆了,本來王重還計劃著要去夏威夷度個假的,看著架勢,想著當今世界的亂局,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選擇了回深城。
相比起來,還是內地更加和諧安全一點。
相對於玩兒,還是小命更重要一點。
一路回來,鄭娟都有些心有餘悸,王重擔心鄭娟的情況,更怕嚇到孩子們,沒敢直接回吉春,先暫時留在了深城,天天就在深城的家裡陪著鄭娟,還給鄭娟找了個心理谘詢師。
好在鄭娟隻是被嚇到了而已,沒有其他問題,歇了兩天就恢複的差不多了,王重這才鬆了口氣。
沒成想就在這幾天裡,在深城居然又碰上了熟人,一個讓王重極為意外的熟人——水自流。
還是原先那座茶樓,那個座位。
王重和兩口子緊挨著坐著,身上穿著的還是王重找製衣廠定製的情侶裝,衛衣和寬鬆的束腳休閒褲,和當下流行的喇叭褲,緊身衣截然不同。
對麵的水自流仍舊是西裝革履,打扮的跟成功人士一樣,歲月似乎在他臉上並沒有留下痕跡,還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帥氣。
水自流的邊上還坐著一個小姑娘,三歲多不到四歲,眉眼像極了水自流,紮著兩條辮子,精致的像個小瓷娃娃,可愛極了。
水自流介紹道:“我女兒,水玲瓏。”
“叫叔叔阿姨!”水自流微笑著俯身柔聲對小女兒孩兒道。
“叔叔、阿姨!”水玲瓏瞧著很是乖巧,
“真乖。”
剛見到的時候,王重就很驚訝,現在稍微好點,“樹影參差斜入簷,風動玲瓏水晶箔,水玲瓏,好名字。”
“不愧是大作家,文化人。”
水自流豎起大拇指,笑著道:“不過我取名字的時候倒是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好聽,好記。”
“哈哈哈!”兩人相視一笑。
“這我我媳婦,鄭娟,這是水自流水哥,也是咱們吉春人。”王重給兩人介紹道。
“弟妹!”
“水哥!”
兩人互相喊了一聲,頷首示意。
鄭娟對孩子頗為喜歡,便逗起了玲瓏,沒一會兒,就把小丫頭哄到懷裡了。
鄭娟的身上,似乎天然帶著一種讓人親近的善意。
王重和水自流先聊著:“幾年不見,我還以為你回吉春了呢。”
“本來是打算回吉春的,後來遇上個香江過來的老板,機緣巧合之下,莪和賓子就跟著那老板乾了起來,最開始做了個製衣廠,做些衣服鞋子包包什麼的,貼上牌子,賣給香江的老板。”
“沒想到才幾年功夫,廠子的效益就越來越好,生意也越做越大,反正我和賓子在吉春也沒什麼親人朋友,索性就留在了深城。”
水自流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說起來還多虧了當初你幫忙介紹,要不是有你在,拔絲廠也賣不到那個價錢,多虧了這筆錢,我和賓子才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
“有本事的人呢,在哪兒都會發光的。”王重笑著道:“對了,駱士賓呢?他最近咱樣?”
這才是王重真正想知道的。
水自流歎了口氣,臉上笑容褪去:“哎!還是老樣子,燕京、滬市還有香江的大醫院都去過了,也找了不少專家,都沒什麼辦法,現在他也不抱期望了,成天就忙著工作。”
“忙著工作挺好的,至少不會去胡思亂想。”王重道。
“化悲憤為動力,他現在肯定乾勁兒十足。”當初解了氣之後,對於駱世賓這人,王重也算是徹底放下了,不過並不介意聽聽他的事跡。
“誰說不是呢!”水自流也很是感慨。
“對了,嫂子呢?怎麼水哥你自己帶孩子?”王重這話剛問出來,水自流臉上的神情就僵了那麼一下,眼神也有些不大自然。
可隨即水自流微笑著掩飾尷尬,說道:“離了,給了她筆錢,聽說是出國留學去了。”
“出國留學?”王重頗為意外,但更多的卻是好奇,要是他沒記錯的話,水自流的取向好像是男,剛有了女兒就離婚,這裡頭怕不是有故事啊。
而且剛才王重問倒這事兒的時候,水自流的臉色明顯又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
王重已經在腦海裡腦補了一出狗血劇情了。
水自流道:“對了,你不是回吉春了嗎。這回過來是特意來玩的還是有事兒?”
“主要是來玩的,順道去香江辦點小事兒。”王重道:“請幾天剛從香江回來,想著好久沒來深城了,住個幾天。”
“香江可是個好地方,現在的深城,和香江相比還差了一點點。”水自流並不是刻意捧高香江,事實也確實如此,改革開放至今還沒有十年,深城雖然日新月異,發展迅猛,但目前而言,距離香江還有一定的距離。
“這隻是暫時的,以後不止深城,咱們國家的其他地方,都會變得越來越繁華,香江彈丸之地,如何能與擁有960萬平方公裡國土麵積的內地相比,隨著改革開放進行下去,超越香江,那是遲早的事兒。”
“是啊!”水自流也極為感慨:“不過短短七八年功夫,深城就從一個小小漁村,變成了現在這麼一個現代化的大都市,要是再過十年,二十年,那會是什麼樣子。”
王重笑了笑,談起這些,兩人那就有說不完的話,很多在水自流看來難以想象的東西,但在王重這兒,卻是早已知道的結果的,王重有的也隻是自豪。
身為國人的自豪,以及見證這條沉眠多年的東方巨龍騰飛的驕傲和激動。
辭彆水自流,王重兩口子在深城又呆了幾天,鄭娟就有些坐不住了,主要還是放心不下孩子們,以及私房菜館的生意。
兩口子就回了吉春。
兩人走的時候是初八,去之前在深城呆了幾天,主要是王重帶著鄭娟考察了一下自家集團,在香江待了一周多,回來的時候,又在深城耽擱了幾天,一這下子,就去了大半個月。
兩口子回到吉春的時候,都快要出正月了。
不過在回吉春之前,王重卻讓人從香江找了兩個專業的私家偵探回來,讓他們打探了一下水自流和駱士賓近幾年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