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接過篦子打量了一下,笑著道:“編的真好!”
“水花,你這手真巧!”
“那是!我水花姐是出了名的心靈手巧!”得寶一臉驕傲的道。
“正好!我準備做油潑麵,水花留下來一塊兒吃一頓,就當是感謝你這幾個篦子了!”王重笑著就把水花往屋裡請。
“不用不用,我還要回去給我爹做飯呢!”水花連連擺手拒絕。
“這有啥,待會兒做好了,你給老栓叔帶一碗回去!”王重趕緊給得寶使了個眼色。
得寶趕緊上前拉著水花:“水花姐,莫走了嘛,我王重哥啥人你還不清楚,你剛送這幾個篦子來,今兒要不吃他這頓飯,他能天天上你家給你乾活去!”
王重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得寶,得寶卻嘿嘿一笑,恍若無睹,對著水花道:“水花姐,油潑麵嘞!”
說著他自己還咽了咽口水。
水花無奈的被得寶拉進了廚房。
得寶幫著燒火,水花主動攬過和麵、擀麵的活兒。
王重拗不過她,也就隨她去了。
從櫃子裡取出一塊兒半斤多的羊肉。
羊肉剛拿出來,得寶的眼睛就亮了,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王重哥,哪來的羊肉?”
“你說哪來的,當然是買的!”王重笑著答道。
倒是水花,看著羊肉臉上的笑容立馬就不見了:“就吃個麵得了,這羊肉留著回頭你自己吃吧!今兒就彆弄了!”
王重笑著把肉冷水洗淨,放到案板上,抄起菜刀邊切邊道:“這肉買來就是拿來吃的!”
“哥!你這幾天都沒去縣裡吧,我這幾天天天擱你家吃午飯,咋一塊兒肉都沒見過,今兒水花姐來了,你就說要吃了!”
正在蹲在灶台前燒火的德寶忽然插上一句。
王重恨不得給這小子豎起大拇指。
水花和麵的動作頓了一下,麵色微變,眼神不自覺便往王重那邊挪了去。
“就你話多!”王重瞪了他一眼。
得寶卻嘿嘿一笑,恍若無睹。
“對了得寶,一直忘了問你,你們還有好久放寒假?”王重知道,和水花的事兒急不得,得慢慢來,於是便趕緊拉開話題。
“還有差不多一個月吧!咋了王重哥?”本來得寶今年夏天暑假過後,就不像讀書了,是王重以教他手藝為籌碼,他才肯回學校去跟著麥苗她爹繼續讀書的。
“一個月,那也差不多!”王重道:“先保密,到時候再告訴你!”
“王重哥,不帶你這樣的,說話說一半!”得寶有些不大樂意了。
“行了,火燒好了就去外頭拔幾顆大蔥回來,再到旁邊庫房拿幾個洋芋來!”
一個蔥燒羊肉,一個清炒洋芋絲,一人一大碗油潑麵,王重自己直接拿著個和臉盤子差不多大的大甕,伴著羊肉和洋芋絲,三人都吃了個肚圓。
吃過飯,臨走的時候,趁水花不注意,王重在悄悄在籃子裡塞了一包紅糖,和一張紙條。
籃子裡還裝著一碗給李老栓帶的油潑麵,上頭還蓋著羊肉大蔥和洋芋絲。
水花回到家,早就等候多時的李老栓迫不及待的從剛進門的水花手裡接過籃子,走到桌邊,蹲在長凳上就急不可耐的掀開了布簾子。
“爹,你快些吃,吃完了我還要把碗筷和籃子給王重哥送回去呢!”水花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裡還在不斷的回想著剛才在院外聽到的王重和得寶說的那些話。
腦海之中,那個屬於王重的形象也在持續不斷的拔高。
“曉得了曉得了!”
“真香!”李老栓看著籃子裡的油亮紅潤的寬麵,還有上頭蓋著的羊肉片和土豆絲,還沒吃就一臉的滿足,聞著那撲鼻而來的香氣,已經先咽了好幾口口水。。
桌上還擺著兩頭紅蒜,李老栓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水花把油潑麵帶回來呢。
“咦?”
“這是個啥?”
李老栓疑惑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剛把碗端起來,就看到碗底的紙條和放在籃子底下的那個拳頭大小的黃色油紙包。
“不就是王重哥做的蔥爆羊肉和洋芋絲,還有啥?”不明所以的水花也湊了過來,正好看見了籃子裡的油紙包,也不禁好奇的把油紙包拿了起來:“這啥東西?”
油紙包底下還壓著張對折紙條。
“嗯?”
水花好奇的把紙條拿起來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道:“紅糖熱水衝泡,有滋陰補血之效!特殊時期,切勿見涼。”
看著紙條上的內容,水花先是冷了一下,隨即那清秀俏麗的圓臉之上,迅速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李老栓嗦了一大口麵,含糊不清的問:“上頭寫的啥?”
水花慌忙把紙條往身後一收:“沒啥!”
水花的異常都寫在臉上,李老栓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不過沒有非逼著水花說,而是看著被水花放在籃子裡的油紙包問道:“這包啥東西?”
水花道:“應該是紅糖!”
李老栓剛夾了一大筷子麵條,聽了這話,動作一頓,眼睛一亮,連麵也不吃了,把麵放回碗裡,趕緊取出油紙包,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開,“還真是紅糖,這麼大一包!”
“這個碎慫,倒是好心!”
說著還拿手指頭攆的一點,放到嘴裡嘗了嘗:“真甜!”
水花趕緊把打開的油紙重新包起來:“爹,再不吃麵就涼了!”
李老栓也沒覺得有什麼,拿起筷子,夾起一大筷子麵,低下頭正要送進嘴裡,忽然又頓了一下,看著水花道:“那碎慫彆是看上你了吧!”
這話一出,水花臉上的神情一僵,拿起紅糖就往旁邊走,下意識的緊緊攥住手裡的紙條,心裡忽然糾結起來,可嘴上還是嘴硬著:“怎麼可能,王重哥那麼優秀,怎麼看能看的上我。”
話雖如此,可一顆芳心卻早已泛起了漣漪。
水花不笨,相反她很聰明,王重的過分關心,想方設法的接近,她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察覺不出。
可她完全不排斥王重的接近,甚至於隱隱還有些期待。
李老栓沒想那麼多,嗦了一大口麵,掰下一瓣酸,直接就塞嘴裡,再往嘴裡送一塊兒羊肉,美的不要不要的,哪還顧得上其他。
等李老栓吃完,天色逐漸昏暗,夜幕即將來臨,水花把碗洗乾淨,拎著竹籃,再度回到王重家。
“王重哥,還你籃子和碗!”
“不是說了嗎,不用這麼著急的,明天再還回來也行!”
“時間還早!”水花有些扭捏,不敢直視王重:“謝謝你的紅糖!”
“不用謝!”王重笑著道:“正好明兒我要去一趟縣城,到時候再順道買點枸杞紅棗回來,晚上回來再送去你家!”
水花臉頰迅速攀紅,愈發局促:“不用······不用破費!”
“還有,你·····你是怎麼知道·····知道······”就連說話也扭捏起來,磕磕絆絆的,大半天才吐出半句話來,如此私密的事情,於觀念傳統的水花而言,實在是有些羞於啟齒。
王重柔聲解釋道:“你彆多想,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我在部隊上跟著個老軍醫學過一些,略懂一點點,剛才一見你,我就發現你的氣色就不大對,而且我的嗅覺也比較靈敏,湊近的時候,也聞到了你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這女人來月事,是非常正常的生理現象,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正好家裡有紅糖,我自己又用不上,放著也是放著,而且你現在這個狀態,多喝紅糖水,能夠益氣補血,對身體有益無害。”
“謝謝你!王重哥!”水花略有幾分詫異的看了王重幾眼,沒想到王重竟然還會醫術,連自己來月事了也看得出來,又想起王重剛才的話,趕緊擺手道:“不過紅棗枸杞就不用了!有紅糖水就行了!”
平時彆說枸杞紅棗了,連紅糖水都沒有。
王重順勢便提醒道:“對了,女人月事期間,身體肯定會不舒服,這個時候,切記碰寒涼的東西,也不能光喝紅糖水,平時也得多喝熱水,溫水,有助於緩解不適。”
“還有,最近天氣越來越冷,切記不要碰涼水,雖說你身體健康,可現在畢竟是特殊時期,還是稍微注意一下的好。”
“嗯!我記住了,謝謝你!”
“嗨!我也沒乾啥,有啥好謝的!”王重笑著道:“時間也不早了,這天馬上就黑了,你還是早點回去的好,免得待會兒看不清路了!”
“嗯!”水花點了點頭:“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慢走!我就不送了。”
和王重道彆,水花就連離開的步伐都快了許多。
是夜,群星隱蔽,昏暗的月光照自窗柩間撒入屋內,水花和衣而眠,蓋著陳舊的花棉被,卻怎麼也睡不著。
腦海中王重的身影不斷出現,日間種種也接連浮現在心頭,這一晚,水花芳心亂顫,心亂如麻,聽著外頭呼嘯著拍打在門窗上的凜冽寒風,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
在這個夏天之前,水花的心裡,除了自己的父親之外,唯一裝著的男人,就是和她從小一塊兒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馬得福。
可這幾個月以來,一個叫做王重的男人,出現在她的世界裡,也不知是從哪一刻開始,悄無聲息之間就擠進了她的心裡。
也不枉這小半年來,王重想儘了各種辦法,不斷的增加自己和水花相處的機會,變著法的找事情乾,一次次厚著臉皮,讓水花幫著自己做飯,以報恩為借口,一次又一次的去水花家,變著法兒的獻殷勤。
總算是有了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