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花看著兩種臊子,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抉擇。
王重見狀,笑著說道:“得花,我教你一招!”
“麵條一下子彆弄太多。”說著就把得花的碗端了起來,把裡頭的半碗麵條弄出一大半,撥到自己碗裡,用湯勺舀起兩勺湯汁紅亮的肉沫臊子,澆到麵上,用筷子伴勻乎了,才遞給得花。
“這碗吃完了,再弄一碗,澆上燉羊肉,一碗乾拌,一碗湯麵,混著吃!”
得花拿著筷子,點頭如搗蒜,迫不及待的立馬開動了。
水花笑著用筷子夾出三四塊羊肉,送到水花碗裡:“彆聽你王重哥的,今兒個羊肉管夠,你可勁兒吃,彆給他省!”
得花臉上笑容愈發燦爛,嘴巴四周都是油:“謝謝水花姐!”
水花嫣然一笑:“彆急,慢點吃,吃太快了,一下就抱了,慢慢吃才能吃得多!”
“嗯嗯嗯!”得花差點沒把腦袋給埋到海碗裡頭,嘴裡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的道:“好吃!”
水花愛吃湯麵,澆的是燉羊肉的臊子,李老栓澆上紅亮的肉末臊子,舀出幾塊兒羊肉,把湯給瞥了,跟麵條和肉末臊子一塊兒拌勻乎了,一口麵,一口肉,吃的那叫一個香。
王重兩樣都愛吃,先來一碗直接澆臊子的乾拌麵,緊接著又是一碗湯麵。
接連吃了七大碗,才放下筷子。
這體質上來了,飯量也遠超常人。
把一旁吃飽了揉著肚子的得花看得一愣一愣的。
······
年三十,王重弄了兩條大鯉魚,一條紅燒,一條給水花燉湯。
肉還是羊肉,還殺了一隻雞。
這年過的,李老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每天小酒喝著,主食每天換著花樣來,今兒麵條,明兒就是羊肉包子,肉餡兒的烙餅,王重還專門用黏土壘了個類似於饢坑的小窯,用來烤包子,烤燒餅。
大過年的,也沒啥活兒乾,就是天天收拾屋子,清掃積雪,村裡溜圈串門。
這小日子過的,李老栓覺得,就算神仙來了也不想換啊。
年初二,王重跟水花,拎著東西去老支書家拜年。
帶著王重早早到市裡買的一廂罐頭,七八斤羊肉,還有不少乾果。
老支書也沒拒絕,塞給兩口子一人一個紅包。
知道老支書的為人,而且長者賜,不敢辭,王重兩口子也沒拒絕。
順道給老支書號了號脈,檢查了一下身體,沒什麼大毛病,就是上了年紀,身子骨不如以前,不能乾重活。
王重想給老支書開兩個食療的方子,但又怕老支書舍不得花錢,索性便打定主意,回頭自己在家做好了,再給他老人家送過來,木已成舟,老支書雖然勤儉,舍不得花錢,但更舍不得浪費。
水花懷孕也有八個多月了,一般雙胎調養的好,九個月左右差不多就生了,不過雙胎和單胎不同,情況比較複雜,出生時間也不好判斷。
王重打算出了元宵,就把水花送到鎮上的醫院去。
倒不是說不想去市裡,而是市裡比較遠,不方便,在鎮上的話,王重可以隨時照顧,還能兼顧著家裡這邊,而且王重自己就是個醫生,醫術不說有多高明,但也過得去。
年初三這天,天上飄著雪花,天地一片素白,大清早剛掃過的院子裡頭,又積了一層積雪,王重在廚房裡給水花和老支書做滋補的膳食,相對於藥補,王重更加傾向於食補。
“王重,水花,在家不?”
正在廚房裡忙著呢,外頭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馬得福?
王重走出廚房,看到了站在院門外的馬得福,笑著打起招呼:“是得福啊!你咋來了?有啥事兒嗎?”
得福臉色頗為緊張的道:“有個鄉親的娃娃生病了,又是發燒又是嘔吐的,我爹去看了,有些拿不定主意,讓我來找你!”
王重一聽,臉色也變了,頗為嚴肅忙道:“你等哈,我進屋拿點東西,馬上就來!”
王重趕緊跑回屋裡。
“咋了?”水花趕忙問道。
“有個娃娃生病了,喊水叔搞不定,我過去看看!”
“老丈人,待會兒你去廚房替我看一下,再過半個小時就能出鍋了。”
跟水花和李老栓交代好,王重趕緊從櫃子裡抱出個以前老中醫們都愛垮著的藥箱子,把帶子跨在肩上,匆匆就出了門。
“路上小心點!”
“曉得了!”
王重擺擺手,不忘把門帶上,彆讓寒風鑽進去了。
“你先跟我說說那娃娃的情況!”王重出了遠門,和馬得福匆匆奔著地窩子那邊去。
“娃娃才四歲多點,病了有幾天了,開始還隻是發燒感冒,我爹給用了藥,明明都見好了,但今天早上突然病情又加重了,這會兒人都迷糊了!”
“本來我說趕緊送到鎮上衛生院去,但莪爹讓我先來找你。”
馬喊水說王重懂醫術,而且造詣不淺,比鎮上衛生院的醫生還厲害,不是他這種半吊子的赤腳郎中能比的。
人命關天,更何況還是個四歲多的小娃娃,人家父母這會兒肯定都擔心壞了,兩人踩著雪,一刻都不敢停。
趕到地窩窩外頭,立馬鑽了進去。
地窩窩裡頭有些昏暗,入口被各種東西擋著,勉強把寒風擋在外頭,裡頭點著蠟燭,燒著爐子,馬喊水跟孩子的父母都在。
還有一個十歲模樣的娃娃坐在旁邊。
“你可來了!”看到王重,馬喊水就跟見了救星一樣,趕緊迎上啦,把王重拉到床邊。
“你快看看,到底啥情況?”
燭光昏暗,也虧是王重五感敏銳超過常人,這才看清,孩子身上蓋著兩床被子,嘴巴動著,時不時晃晃腦袋,閉著眼睛,神智已經模糊了。
王重趕緊先摸了摸娃娃的額頭,果然滾燙一片,又把手伸進被子裡,摸了摸娃娃的手和腳,撥起眼皮瞧了瞧,從藥箱裡翻出一支溫度計,甩了甩,塞到被子裡頭,放到娃娃腋下。
“弄點冷水過來!”
王重沉聲道。
“冷水?”眾人都一愣,馬喊水趕緊招呼:“還不快去!”
娃娃的父親立馬點頭,趕快去弄了一盆冷水來。
從藥箱裡頭取出一塊兒白毛巾,沾了冷水,擰乾,在娃娃的臉上額頭上不斷的擦拭著,把冷毛巾放在娃娃的額頭上,取出溫度計一看,都快四十度了。
趕緊把娃娃上上的棉被拿開,“拿幾件棉衣來,給肚子和腿上都蓋著。”
緊接著便用冷毛巾不斷擦拭著娃娃的手腳,腋下,鼠蹊部,也就是腹股溝。
“這叫冷敷!娃娃現在燒的太厲害,要趕緊先把溫度降下來,所以要用冷敷。”王重一邊給娃娃號脈,一邊給眾人解釋。
“隻聽過熱敷,還從來沒聽講過冷敷的。”娃娃的父母都是一臉疑惑。
王重道:“一般發燒,都是熱敷,但娃娃現在高燒不退,要是不立馬降溫的話,說不定會影響腦袋,我們條件簡陋,隻能先用冷敷,把體溫降下來再說。”
“趁現在你們仔細說說,娃娃這幾天的情況!不是見好了嗎,怎麼突然又加重了。”
“我們也不清楚,今兒一早起來,就這樣子了。”
娃娃的父母趕緊把這幾天的情況說了一邊,王重聽完後,又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又從藥箱裡取出一支注射器,給娃娃打了三分之一支退燒藥。
半個小時後,娃娃的臉色逐漸恢複,瞧著也不像一開始那麼難受了,冷毛巾都換了好幾次了。王重用體溫計又量了一次,還是有點微燒,但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嚴重了。
撤掉毛巾,拿掉棉衣,再次蓋上被子。
叮囑了娃娃父母一些注意的事項,給她們留了幾餐藥,特意叮囑了要注意衛生,防止細菌感染,給娃娃喂飯喂藥之前,一定要先洗手。
娃娃父母的千恩萬謝的把王重和馬喊水還有馬得福送出了門。
“你剛才讓他們這幾天彆出去串門是啥意思?”馬喊水疑惑的問:“難道那娃娃得的是流感?”
“很有可能!”王重道:“娃娃們年紀小,身體還沒長全,免疫體統不如我們成年人強大,容易感染病毒,現在又是這麼個天氣,最是容易傷風感冒,以防萬一嗎!”
馬喊水點了點頭。
“今兒這事兒,幸虧是有你在,不然的話,我怕那娃娃就懸了!”
金灘村離鎮上可不近,現在又下大雪,這時候帶娃娃去鎮上看病,根本就快不起來,一路上還要吹那麼久冷風,變數是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