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山的速度很快,在閩寧村的奠基儀式開始之前,就把閩省扶貧組那邊給搞定了,扶貧組的吳月娟吳主任,對於淩教授到王重的農場裡進行試驗也很支持。
首先王重的農場有五百多畝,場地寬闊,足夠滿足淩教授的實驗,其次是王重的農場相比於一開始扶貧組給淩教授找的那片實驗田,不管是距離開發區辦公室,還是縣城,都要更近一些。
最最關鍵的一點,王重答應全麵支持淩教授的實驗,承擔所有的花費,這樣的話,扶貧組就能省出一筆不小的資金,用在其他地方。
十五號,是閩寧村的奠基儀式,王重作為建築公司的負責人,以及他在移民們當中那極高的名望,也在受邀觀禮的行列之中。
尕娃帶著人開著十幾輛挖掘機,早已整裝待發。
吳月娟吳主任,這次奠基儀式的最高領導,和陳金山等閩省過來扶貧組的工作人還以及掛職的乾部、還有西海固地自治區的領導,海吉縣縣裡的領導,一起剪彩之後,隨著幾聲炮鳴,所有的機器齊齊開動,一時間發動機的轟鳴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漫天塵土也隨之揚起,風卷沙塵,肆意起舞。
“吳主任,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王重同誌,我們經濟開發區裡的優秀企業家,給我們的移民吊莊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幫助。”
吳月娟應該是四十多歲,但穿著打扮頗為新潮,迥異於本地的乾部們,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保養的極好,瞧著像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熟透了的那種,儀態端莊,氣質不俗。
吳月娟伸出手,臉上帶著微笑:“王重同誌,我聽說過你!”
“區區薄名,不足掛齒!”王重笑著和吳月娟握了握手,還是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倒是吳主任,我可沒少從陳縣長和我們開發區辦公室的領導們口中聽到您。”
“您和扶貧組的領導們,不惜跨越兩千裡的山河湖海,來到咱們海吉,來到玉泉營,這份情,我想不隻是我,我們整個經濟開發區,我們西海固的所有鄉親們,都銘記於心底。”
這可不是什麼客套的話,而是王重發自內心的真實想法,對於吳月娟這一批過來對口幫扶的政府工作人員,對於閩省對西海固地區資金、人力等等多方麵的支持,整個西海固的鄉親們,肯定都是發自內心的感謝他們。
這些話,也都是王重發自肺腑的話。
“王重同誌這話就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吳月娟笑著說道,而且還有些意外,不是因為彆的,正是王重這一口流利標準的普通話,聽著就讓人覺得舒服。
“淩教授那邊,就辛苦王重同誌多多幫襯了,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王重同誌儘管開口,能幫上的,我們一定儘力幫。”
“那我就先謝謝吳主任了!”王重道:“要有什麼需求,我一定開口。”
·······
閩寧村奠基儀式之後,一切進入正軌,得寶和王小星等人陷入緊張的忙碌之中,整日都泡在閩寧村的工地上。
扶貧組和地方政府商議過後決定,要陸續從西海固的山區裡麵,再移八千人過來,閩省每年投資一千五百萬,總共三年,就是四千五百萬,將近五千萬,用來進行基礎設施方麵的建設。
這會兒可才九十年代,就算是在閩省沿海等地打工,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六七百,五千萬,放到後世,相當於五億,乃至於十幾億。
王重的建築公司,去年一年的流水,也才幾百萬而已。
而且這一次中了標之後,施工隊那邊的人手又增加了一些。
另一邊,一如原著中的一樣,陳金山挑頭,聯係莆田那邊的工廠,由兩邊的政府出麵,構建輸送渠道,暫時先把玉泉營這邊那些剩餘的勞動力給輸出到莆田去。
兩邊的政府通力合作,成立相關的辦事處,負責輸出勞動力的安全和各類問題。
九七年就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
九八年到來,閩寧村在這一年當中,仍舊還在大肆動土,各種基礎設施接連動工,學校、銀行、醫院陸續興建完成,預定要遷徙過來的八千人,也在陸續的遷徙當中。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農場裡,淩一農劃了好幾塊試驗田,用來實驗他的菌草種子,實驗很順利,效果還算不錯,淩一農還特意挑出十幾種適應能力特彆強的菌草種子,灑在旁邊的十幾塊試驗田裡,隻等今年的菌草收割以後,就能開始同步進行用菌草培育雙孢菇的實驗了。
不過對於王重而言,菌草防風固沙的效果,比起雙孢菇更加重要。
這兩年,王重可沒少和淩教授探討,王重雖然學的不是生物學,可怎麼說也是上過燕大和水木這兩所全國頂尖高校的高材生,尤其是醫學和生物學之間本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王重提出菌草和植樹相結合的改善生態的法子,得到了淩教授的認同,在綠化區域,菌草和樹苗同時交叉種植,利用菌草防風固沙,穩固水土的特性,為樹苗的生長爭取時間。
兩年的功夫,農場西邊的那邊胡楊林外頭,已經多了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了。
再來個一年左右,王重差不多就可以開始養殖灘羊了,隻是一開始的規模肯定大不了。
“淩教授,您這邊人手招收的怎麼樣了?”淩一農和助手黃展旗答應來王重的農場之後,就直接把所有的行李、家夥什都搬到了農場裡頭。
“已經招的差不多了,前天他們已經從莆田出發,再有幾天,就能到了!”
淩教授招的幫手,當然不會是這些啥也不懂的莊稼漢了,而是他在學校裡的學生,而且還都是成績優異,專業技能突出的那種。
“那就好!”王重笑著道:“再有個半個月功夫,實驗室那邊也差不多能弄好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水源了!”關於水源之事,王重也很無奈。
金灘村早就劃歸到玉泉營經濟開發區了,可玉泉營的揚水站到現在為止,仍舊隻是兩級揚水工程,就導致了玉泉營揚水站的水根本送不到金灘村。
王重也隻能花高價從青銅峽市的城關站買水灌溉。
金灘村至今七十二戶人家,生活用水尚還能通過政府大力支持的井窖工程來解決,可灌溉用水,需水量大,頻率也不低,光靠地下水根本無以為繼,隻能通過揚水站,以及早已建好多年的灌溉乾渠、支渠,實現引黃灌溉工程。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實驗要進行下去,水是必不可少的。”
淩一農麵色凝重的道,雖然他選取出來的那些菌草都是耐寒、耐旱的品種,可也需要一定的水才能發芽破土,成長起來。
水乃萬物之源,要是連水都沒有,那他們所謂的實驗,也沒什麼意義,就算實驗出來了,也無法將實驗的接過在當地推廣起來。
“咱們這裡還好一些,有十二口水井、二十四口水窖,滿足實驗所需的話,應該是夠了,真正苦的,是咱們金灘村的百姓!”
原本說定的是昨天就要放水的,可左等右等,也不見渠裡有水,王重這邊還好,大多是試驗田,其他的地方雖然也種上了玉米和土豆,但對水的需求量,沒有小麥那麼高。
可村裡其他人,去年冬天的時候剛剛種下了第一茬小麥,開春以後,已經有一陣子沒下過雨了,天氣偏旱,要是再澆不上水,地裡的麥子都要乾死完了。
淩一農有些摸不清王重的意思。
王重道:“淩教授,您先忙,我去一趟開發區辦公室,去辦點事兒。”
關於金灘村這邊暫時先從青銅峽的城關揚水站那邊引水灌溉的事兒,王重可辦不了,雖然王重在玉泉營這邊威望日益見長,隨著建築隊和窯廠的生意越來越好,農場這邊也在大肆的招人,現在仰仗著王重吃飯的人,已經高達近千人了。
從王重這裡掙到錢的鄉親們,更是不知凡幾。
租地、買土、買雞買羊,不管是建築公司還是窯廠,都是包飯的,既然要包飯,那肯定要有原材料,最開始艱苦的那陣子,不說每頓都有肉吃,但至少頓頓都有羊肉湯可以喝,饃饃和粥吃到飽。
隨著這幾年攤子越鋪越大,效益越來越高,王重給在他這兒打工的鄉親們的待遇也越來越高。
窯廠和建築公司那邊乾重活的兄弟們,每天三頓飯,早上每人還有一個水煮雞蛋,中午不是雞肉就是羊肉,雖然每個人分到的不多,但菜裡的都能見著肉星,湯裡都有濃鬱的肉味。
光是這些消耗,每年就不知道有多少,而這些吃食的來源,就是來自於玉泉營經濟開發區當地的移民和原住民們家裡。
最開始還隻是金灘村的鄉親們,王重和他們建立合作關係,他們負責養殖雞羊,王重這邊負責以市場價格進行收購。
現在這項業務,隨著窯廠和建築公司的盤子越鋪越大,已經擴散到了整個玉泉營經濟開發區,基本上每個村子,隻要是有人在窯廠和建築公司裡頭上班的,家裡的婦女們,必定養的有雞羊。
王重在移民和原住民們的心中,威望如何不高。
可饒是如此,王重仍舊沒法對政府的人指手畫腳。
更何況現在金灘村已經劃到了玉泉營之下,屬於海吉縣,而非青銅峽市,而城關揚水站,是青銅峽治下的揚水站。
雖說那個姓陳的站長,是個惡心至極的玩意兒,可王重拿他還真沒啥辦法。
至少現在拿他沒辦法。
和淩一農教授交代清楚,王重徑直驅車到了閩寧村。
之所以不去開發區辦公室,是因為王重跟現在的開發區辦公室裡的那些人沒啥子交情。
馬得福現在是金灘村的代理書記,自然需要常駐金灘村,而王重熟悉的娟子,也早在九七年的時候,就去了莆田那邊的辦事處,負責勞動力輸出的一應事宜,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呢。
而閩寧村,有一個王重比較熟悉,從閩省跑過來掛職的副縣長。
早在閩寧村的奠基儀式結束結束以後,陳金山就把辦公室從海吉縣搬到了開發區辦公室,後來閩寧村一期工程落成以後,又從開發區辦公室搬到了閩寧村。
王重和陳金山是老熟人了,雖然相識才一年多,但兩人卻很快成了朋友。
辦公室裡,對於王重的到來,陳金山很是高興,立馬讓助手給王重泡了一杯他家鄉的岩茶。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王重同誌,又有啥事需要我幫忙的呀?”打過招呼,嘗過陳金山媳婦寄過來的岩茶,陳金山也沒和王重虛與委蛇,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陳縣長就是陳縣長,長了一雙火眼金睛,我這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您!”王重亦笑著,搖搖頭,故作一臉感慨的道。
“行了,彆給我戴高帽了,我還不知道你,有事兒就說。”慢慢接觸下來,隨著彼此之間逐漸了解,成為朋友的兩人,說話也自然有多了幾分親近。
“縣長,我還真有個急事兒想找你幫忙。”
陳金山看著王重,豎起耳朵,等著他說。
王重也沒繼續拿喬,直接道:“你也知道,我們金灘村原來是屬於青銅峽的,就連我們的灌渠,都是青銅峽那邊的水利負責弄的,去年夏收之後,咱們金灘村就劃到了玉泉營這邊,不屬於青銅峽管了。”
說著說著,王重就變得有些激動,說話的聲音和語氣,都忍不住激烈了些:“可整個玉泉營的地勢是北低南高,莪們金灘村就在玉泉營的最南邊,也是地勢最高的地方,現在玉泉營的揚水站,才剛剛修到二級,灌渠裡的水,根本就送不到我們金灘村來。”
“上麵一直說要修三級揚水站,可都說了好些年了,我們是91年就響應政府的號召,從山溝溝裡頭跑到這片戈壁灘上來得,當時衝的就是政府說的,能讓地裡澆上黃河水,可道現在都七年多年,卻連個三級揚水的影子都沒看到。”
“青銅峽那邊地勢稍高,所以我們就隻能從青銅峽的城關揚水站哪裡引水,可我們金灘村現在已經不是城關揚水站的灌區了,想要用他們的水,就要另外出高價和他們買水。”
“就我那五百多畝地,去年冬灌,他們就給我開了六萬塊錢的高價。”
“我有求於人,而且農場那邊用水量大,我沒有話講,我們這邊的慣例是先供水,後交錢,去年他們幫我把水給供了,我第二天就去水站交錢了。”
“可今年的天氣比去年要旱一些,開春以來,就沒下過幾場雨,淩教授那些試驗田還好,有水井的地下水和水窖裡存著的水養著,暫時還能撐得住,可我剩下那幾百畝玉米和小麥,要是再不澆水,可就都得旱死了。”
“這麼高的水價,我能承受,鄉親們可未必能夠承受,地裡的產出就那麼一點,除了買水之外,還要買肥料,要花功夫照顧,一年下來,也不知道能不能賺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