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壽安堂出來,王重便去了長柏院裡,卻不想竟在長柏處又見著了齊衡。
“小公爺也在?”
“齊衡見過通判!”齊衡拱手衝王重見禮。
“都是朋友,小公爺何須這般見外!”王重笑著道。
“子厚怎麼來了!”長柏見到王重臉上立時便露出了笑容,忙問道。
王重拱手開門見山道:“明日便要離京回泉州去了,特來道彆!”
“怎麼這麼匆忙?”知道消息的長柏也很意外。
王重道:“也不算匆忙,其實前陣子我就有這個打算了,隻是一直在考慮,沒有做決定。”
“可現在正值隆冬臘月,到處都在下雪,道路難行,這時候可不好趕路!”長柏擔心的道。
王重笑著道:“不好走就慢慢走,正好用實際行動,堵一堵那些人的嘴。”
長柏聞言一愣,隨即臉上露出無奈之色,歎了口氣,衝著王重拱手道:“既如此,那多的也不說了,子厚一路珍重。”
王重徑自坐在桌邊,自己提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之後才道:“春闈將近,則誠明日不用來送我,專心在家讀書備考,我在泉州等著則誠的好消息!”
“你向來主意正,決定了的事情,從無更改!”長柏走到王重對麵坐下,瞥了王重一眼,無奈的道,隻是嘴角帶著幾分笑意。
“我走之後,六妹妹還得勞煩則誠多多照看,免得又被四妹妹給欺負了!”王重也不避諱著齊衡,徑直對著長柏道。
隻是這話一出,長柏臉上的笑容就跟著一僵,饒是以長柏的定性,也忍不住看了一眼齊衡的反應,隨即瞪了王重一眼道:“四妹妹何曾欺負過六妹妹,子厚可不要亂說。”
“哈哈哈!”王重笑著道:“你這人還真是不禁逗!”
“行了,事兒也說了,我也該走了,則誠好好溫書,大登科之後緊接著便是小登科,可惜那時我在泉州,沒法趕回來吃則誠的喜酒了!”
說完也不等長柏發作,起身衝著齊衡拱手道:“小公爺,我就先告辭了,你們慢慢溫習!”
說著便轉身出門,揚長而去,長柏目送著王重離去的背影,一時之間,竟有些感慨。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王重這一去,若是此番長柏也中了舉,也選擇外放,那二人就真的是天各一方,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隻是齊衡看著王重離去的背影,目光卻有些複雜,隱約間似乎帶著幾分羨慕、不甘,甚至於是嫉妒。
而今將要及笄的明蘭,眉眼早已長開,出落得亭亭玉立,若隻論顏色,盛家幾個姑娘中,連同已經出嫁了的華蘭,較之明蘭都有些遜色。
齊衡在盛家書塾念書多年,跟長柏明蘭等人有多年的同窗之誼,可以說是看著明蘭一點點的從一個俏皮可愛的小丫頭,長成如今這般模樣的,少慕少艾,縱使明蘭早早便定下了婚約,可齊衡還是忍不住動了心。
翌日一大清早,天才剛亮,兩架馬車,八匹快馬,便從王重城外的莊子上徐徐駛出,彙入官道之中,徑直奔著南邊而去。
是夜,一行人緊趕慢趕,才走到鹹平。
官道旁設有官驛,王重一行人便在官驛中落腳,天剛剛黑下來沒多久,天上飄起了雪花。
王李氏看著院中正在練習槍棒的女兒,心疼的道:“叔叔,這都下雪了,再說今兒咱們都趕了一天的路了,要不還是讓茜姐兒歇一歇吧!改日再練也是一樣的。”
王重背著雙手,矗立在風雪中,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王茜兒,淡淡的道:“嫂嫂還是快去準備晚飯吧!”
語氣雖然平淡,但卻帶著一股子不容拒絕的威嚴。
“阿娘,我不累的,我還想再練練!”一彆數年,雖然三叔對自己的要求較之之前愈發嚴苛,但王茜兒卻分外珍惜和王重待在一塊兒的時間,王茜兒心裡知道,三叔對自己嚴格要求,是為了自己好,自然不想辜負三叔的期望。
“莫要分心!”王重的聲音傳入耳中,王茜兒趕忙收斂心神,專心致誌的繼續練了起來。
王李氏心疼的看著女兒,又看了看王重,無奈的轉身鑽進廚房,隻想著快些把飯食準備好,好讓女兒早些休息吃飯。
吃過飯後,王茜兒帶著弟弟提著書箱來到王重房裡。
“三叔!”姐弟倆恭恭敬敬的給坐在桌案後的王重見禮。
“坐吧!”王重淡淡的道。
姐弟二人坐在王重對麵,王茜兒自書箱中取出文房四寶,還有兩本線裝的藍皮書!
一本是《千字文》,是給旭哥兒啟蒙用的,一本是《漢書》,是王茜兒正在讀的。
不同於正經科舉考試的讀書人所讀的四書五經,王重向來隻給王茜兒講史,教數學,便是偶爾提及經義,也隻是幾句話帶過。
又不用參加科舉考試,學那些經義用處不大,有空不如多給王茜兒講講史書典故,再借典故說說道理,讓王茜兒把數學給學仔細了。
那些個什麼女扮男裝去參加科舉考試,然後一鳴驚人的,不過是後世一些作者的假象罷了,古人又不傻,難道連男女還分辨不出來?
就算扮的像,肉眼真的分辨不出來,但科舉入場的之前可是要檢查搜身,防止夾帶的,除非你能買通貢院的人,不然的話,男扮女裝進入考場,不過是臆想而已。
王重先檢查了姐弟倆的課業,隨即講了約莫半個時辰,然後就是督促二人做功課。
旭哥兒的課業就是練字,隻是年紀太小,寫出來的字也就比雞爪子撓出來的稍微好一點。
王茜兒看著王重布置的數學題,抓耳撓腮,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下手。
“咚咚咚!”
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進來!”王重話音剛落,王李氏已經帶著端著托盤的女使走了進來:“我煮了些梨湯,叔叔教導茜姐兒他們辛苦了,喝點潤潤嗓子!”
“多謝嫂嫂!”王重拱手道:“都先歇一歇,喝碗梨湯再說吧!”
王茜兒頓時如釋重負,臉上也露出笑容。
這丫頭小時候挺聰明的,可沒想到年紀大了,天賦遠不如前,好在在習武上還有些天分,性子也足夠堅韌。
“叔叔,茜姐兒和旭哥兒年紀還小,白天要趕路,晚上還得讀書,會不會······”王李氏擔心兒女的身體,怕他們受不了,這才有這麼一說。
王重道:“嫂嫂放心,有我親自看著,不會出問題的。”
王李氏見狀張了張嘴,剩下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翌日一早,天光未亮雪就停了,用過早飯,一行人離開驛站,再度出發,王李氏帶著兒子和貼身的兩個女使坐在馬車裡,王重領著王茜兒和還有餘初二和幾個護衛,騎在馬上,繼續向南而去。
“怎麼樣,還習慣嗎?”走出去沒多遠,王重就對著旁邊的王茜兒問道。
原本王茜兒是跟著母親還有弟弟一塊兒坐在馬車裡的,是她自己要求要跟著王重一塊兒騎馬的。
王茜兒穿著厚厚的棉衣,外頭還罩著一件帶著兜帽的披風,頭上帶著厚實的皮帽,脖子上圍著王李氏親手縫製的圍脖,手上還帶著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