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泉州?”小衛氏被王重這話說的有些猝不及防,連本來暈暈乎乎,腦子混沌了的張二牛,酒意都散了不少,腦子恢複了些許清明。
王重道:“茜姐兒和旭哥兒這次也隨我去泉州,我預備到了泉州之後,就宴請名師,教茜姐兒和旭哥兒讀書,我親自督促,若是有暇,也會教他們讀書習武,姨父姨母若是願去泉州的話,正好可以讓信哥兒和義哥兒同茜姐兒姐弟二人一道讀書習武。”
“若是姨父姨母舍不得離開故土,那也無妨,可讓信哥兒和義哥兒去白水書院讀書,白水村東的小竹莊是我的產業,姨父姨母也可搬去小竹莊,看著信哥兒兄弟二人讀書。”
“若是姨父姨母有中意的書院,我也可以修書一封,我年紀雖然不大,但在揚州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是有幾分薄麵的。”
王重一下子給了小衛氏和張二牛三個選擇,幸福來的太過突然,一下子把兩口子給說懵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選擇。
“姨父姨母不必著急做決定,三日之後我才離開揚州,三日之內,姨父姨母若是有些決斷,儘可以去小竹莊尋我!”
酒足飯飽,天色也不早了,王重便提出了告辭。
翌日一早,王重找到了白水村三位耆老賢達,直接說了自己的決斷。
“三位太爺見諒,這兩日一直都在考慮那日三位太爺的提議,以至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思慮再三,終覺得納妾之事還是不妥!”
“重竊以為,咱們現在相處的模式就極好,如今村中父老鄉親,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在小竹莊做活,有些已經從書院結業的村中子弟,過了學徒階段,擔任管事的也有好幾個了,可以說如今村中家家戶戶都不必再為吃穿發愁,三位耆老擔心的,也無外乎是村中年輕後輩的前程。”
“今日重可以給三位耆老一個承諾,而今白水書院坐鎮的教習之中,功名最高者不過舉人,更加沒有那名滿天下的大儒,可但凡是學院中有考上秀才,欲繼續走科舉仕途的,重定會不遺餘力的支持。”
“如此甚好!”三位太爺臉上紛紛露出笑容。
“我們幾個老家夥,在這兒替村裡的後生們,替學塾裡的學生們謝過重哥兒了!”
三位耆老本身就沒抱太大的期望,畢竟王重太過早熟,太過穩重,太有決斷,而且小小年紀就已經通過科舉入仕,而且還身居高位,他們幾個也隻敢和王重提提建議,哪裡敢做王重的主。
其實王重本身就一直都是這麼打算的,隻是白水書院成立的時間還太短了,至今還沒能再出一個秀才。
最早進入書院的那幾批,現如今不是已經進了小竹莊,就是跟著王重去了泉州,不過而今書院中倒是也有幾個天賦不錯的,就是年紀不大,學識上還有些不足。
三位耆老雖然感到遺憾,但也尊重王重的決定,而且他們也隻能尊重王重的決定。
“三位太爺實在是太客氣!”王重衝三人拱手道:“此番我回京除了述職之外,還得了官家的旨意,命我提點泉州船舶司,待船舶司成立,屆時泉州定然能夠成為不遜色於杭州和明州的對外港口。
三位太爺可與鄉親們商議,若是村中有想去泉州的,經商也好,謀個差事也罷,若是還有那想要隨船出海,見識異域風情的,也都可來找我。”
“去泉州?”如今白水書院的學生中已有十人跟王重去了泉州,這十人雖不全是餘、李兩姓之人,但大多都和餘、李兩族沾親帶故。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王重卻再度開口道。
“還有何事?”三位太爺儘皆疑惑的看著王重。
“這次回泉州,我想著從村裡招幾個年輕力壯,體魄強健,最好是會武藝的做護衛。”
俗話說宰相門前三品官,三位耆老沒有瞧不起護衛的意思,隻是好奇的問:“不知這個招收護衛是個什麼章程?”
王重道:“若是莊戶,可免田租五年,安家費五貫,若是其餘鄉親,安家費十貫,若是有立功的,更根據功勞大小,還另有賞賜,若是不幸殉職者,不僅賞賜錢財,還有田地。”
“還賞田地?”饒是三位耆老聽了王重這話也為之一驚。
揚州左近,良田雖多,可人口也稠密,尤其是近些年來,隨著漕運愈發興盛,揚州城中的鹽商富戶不知有多少,左近的田地皆是有價無市,想買都買不到。
當初為了買下小竹莊,王重花費的銀錢可是市價的三倍,這還是借助了漕幫的關係,還有正好趕上了。
一般像小竹莊這種就在揚州左近的莊子,隻要售賣的消息一經放出,不出半日,登門求購的人幾乎能把門檻給踏破。
“重哥兒此言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王重斬釘截鐵的道。
當天下午,三位耆老便召開宗族大會,將消息告知眾人,不過半日功夫,王重準備招收護衛,待遇極為優厚的消息就徹底傳遍了整個白水村。
翌日,天色將明,小竹莊外邊聚集了二十來個自認年輕力壯,體魄強健的男丁。
王重一番挑選,篩選出五人。
下午,張二牛跟小衛氏也帶著兩兒子,趕著牛頭,帶著大包小包的行囊,來到小竹莊。
看著連行囊都已經備妥的小衛氏一家子,王重臉上露出笑容:“看來姨父姨母是考慮好了!”
張二牛揉著腦袋道:“你姨母說了,你讀書多,學問高,又見多識廣,眼光肯定比我們厲害,要是能跟著你,信哥兒他們兄弟倆肯定能有更好的前程,我們商量好了,跟著你一塊兒去泉州。”
王重臉上露出笑容,恭請二人喝茶,順便問道:“姨父姨母家中都已安置妥當了?”
小衛氏道:“家中牲畜都已變賣,屋宅田地都托付給大伯和叔叔照料,莪們一家子就隻帶了些細軟。”
“足夠了,足夠了!”王重笑著道:“一切等到了泉州再置辦!”
“姨母若是一同前去,正好還能同我嫂嫂做個伴呢!”
“那感情好!這一路上可有伴了!”小衛氏毫不拘謹的笑道。
張二牛雖然老實憨厚,但小衛氏卻是個爽利通透且做事情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的性子,而且頗有決斷,王重猜想,他們一家子能夠舍棄家中屋宅田地,跟著自己去泉州,定然和小衛氏的勸說離不開關係。
“姨父姨母且先在莊子上住下,待後日咱們再出發可好?”王重看似詢問二人的意見,實則行程早已定好,自然不會因為小衛氏一家而隨意更改。
“我們現如今是舉家投奔重哥兒來了,一切自然都聽重哥兒安排!”張二牛不善口齒,是以諸多外事,一般都是小衛氏應對。
王重道:“我還有有些小事要處理,嫂嫂帶著茜姐兒和旭哥兒回了娘家,約莫傍晚可回,姨父姨母若是無事,可讓初二領著你們在莊上走一走,逛一逛,待嫂嫂回來,再與姨父姨母相見!”
“重哥兒有事兒儘管去忙,不用招呼我們!”小衛氏十分有眼力見,知曉王重諸事繁忙,表示非常理解。
聽說小衛氏舉家都來了,王李氏連晚飯也顧不上吃,和家人說了幾句話就帶著一雙兒女匆匆回了家,見了麵之後,聊了沒多久才發現二人竟然頗為投契。
想來也是,小衛氏雖是讀書人家出身,但家道早已中落,隻幼年時跟著父親姐姐讀過幾年書,之後便是跟著母親漿洗縫補,耕種為生,境遇同嫁到王家之後的王李氏頗有幾分相似,二人難免就有些感同身受的惺惺相惜。
兩日後的早晨,一行人自揚州碼頭乘船,一路至杭州,再轉海船,一路不緊不慢的,等到泉州時,元宵佳節已經過去好些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