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歲漸長,也不知是不是王重給她灌輸的壓力的緣故,王茜兒的身上漸漸少了幾分少女的天真爛漫,反倒是多了幾分沉穩老臉,話也不如以前多了。
品蘭卻興致勃勃的道:“我可是見識過小桃的厲害的,四五個乾粗活的婆子,身形健壯,三兩下就被她給放倒了呢,你比小桃還厲害,定是個高手。”
王茜兒道:“小桃姐姐天賦不差,且毅力過人,年紀又比我大,氣力比我足,我未必是小桃姐姐的對手。”
“要不改天你和小桃切磋切磋!”品蘭仍舊興致勃勃的道,純粹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王茜兒笑了笑,沒答應也沒拒絕。
翌日一大清早,天才剛亮,品蘭就趕到王茜兒所在的廂房,剛進院子,就瞧見王茜兒在院中練槍,長近丈許、以白蠟為杆、槍頭底下束著紅纓的大槍,在王茜兒的手中,卻靈活的好似遊龍一般。
並沒有太過花哨的套路,就是單純的紮槍,可在品蘭看來,本該是死物的長槍,在王茜兒手中卻好似活過來了一樣。
打那日起,品蘭就日日都過來尋王茜兒,若非如今時局紛亂,又正值冬末春初,天氣寒冷,隻怕品蘭早就領著王茜兒逛遍了整個宥陽。
為了免生意外,王重一行人在宥陽隻待了幾日,二月初一,收拾好行囊的生老天太和明蘭,就跟著王重從盛家出發,趕往泉州。
隨行的還有長鬆長梧兄弟二人和淑蘭、品蘭姐妹倆,原本盛維的意思是想全家都去泉州的,但如今反賊猖獗,宥陽離濠州不算太遠,家中不能沒有人坐鎮,是故便隻讓兒女們跟著王重他們去泉州,他們兩口子留下來坐鎮,再就是給大老太太守孝。
王重和長鬆、長梧騎在馬上,後頭還跟著將近二十架馬車,除了明蘭和生老太太還有淑蘭、品蘭姐妹的座駕和裝行李的車之外,餘下的十幾車,都是盛維和李氏兩口子給明蘭的陪嫁,什麼珍珠翡翠,瑪瑙美玉,珊瑚錦緞等等應有儘有,而且還都是十分珍貴的稀罕物。
車隊前後左右還分散著四五十個帶刀的護衛,十來個提著棍棒的健仆,將馬車和眾人帶著女使們圍在中間。
零零總總二十車近百人的車隊,規模已經不算小了,浩浩湯湯的出了宥陽城,徑直朝著金陵徐徐而去,因為車上有女眷,還帶著女使,速度行進的並不快。
過了晌午,眾人剛剛在一處山坳歇息完畢,繼續往前趕了不過數裡的路,忽的旁邊山林裡便殺出一堆流寇來,呼嘯著奔著車隊而去,瞧著少說也有一兩百人。
“彆慌!結隊禦敵!”王重振臂一呼,護衛們立即,王重抽出兩隻鐵鐧,長梧提著長棒,長鬆帶著健仆們護衛在盛老太太的馬車四周,護衛們抽出長刀,立起簡易的木盾,自車上取出弓箭,守在車陣四周。
不過短短數息之間,己方已經做出了最穩妥的處置,這是王重多年訓練出來的成果。
如果盛老太太和明蘭她們這些女款不在的話,估摸著王重直接就帶著人衝上去同這群流寇廝殺起來了。
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
王重看著如潮水般大喊著殺將過來的流寇,雙手各提一隻古銅色色鐵鐧,扭頭看向旁邊的長梧,忽然嘴角揚起弧度,問道:“長梧兄弟,可敢隨我一同衝陣?”
長梧將手中長棒一甩,於半空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棒尖斜指地麵,昂首挺胸,望著已經衝殺到車陣前,同護衛們交上手的流寇們,眼中滿是躍躍欲試,左手抓著韁繩挽了個圈,套在手上用力一拉,胯下馬兒仰頭揚蹄,大聲嘶鳴間,口鼻中吐出白霧。
長柏則信心滿滿的高聲道:“有何不敢!”
車隊之中,早在看見賊寇的第一時間,王茜兒就從箱子裡掏出一件皮甲套在身上,用紅繩將頭發束好,然後在品蘭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中,自車座底下抽出一個四尺長的木盒,取出裡頭被分做三節的長槍。
“品蘭姑姑,你千萬彆下車!”話音剛落,就鑽出車廂,縱身一躍跳下馬車,組裝好長槍,接過護衛遞過來的韁繩,踩著馬鐙縱身一躍便坐在了馬背之上,接過護衛遞來的長槍,橫槍斜指地麵,打馬向著王重而去。
品蘭早已掀開簾子追了出來,站在車轅上,愣愣的看著王茜兒熟練的翻身上馬,提槍而走的背影,神情滿是錯愕。
“三叔!”王茜兒打馬跑到王重身側,勒馬而停:“我也去!”
王重點了點頭,沒拒絕,而是衝著旁邊的餘初二囑咐道:“初二!待會兒務必保護好茜姐兒!”
餘初二一臉慎重的點頭道:“放心吧三爺!”
王重又扭頭對著王茜兒道:“跟緊我!”
“嗯!”王茜兒一臉凝重,眼中卻滿是躍躍欲試的迫不及待。
王重一拉韁繩,雙腿猛夾馬腹,大喝一聲:“駕!”頓時便縱馬飛馳,如離弦之箭般,衝著流寇們衝殺而去。
王茜兒手提點鋼長槍,同拿著熟銅棍的長梧一左一右,打馬跟了過去,左右便是餘初二同幾個騎馬的護衛,皆是手持長柄樸刀。
卻說王重,手持一對四尺長的銅鐧,猶如虎入狼群一般,衝入流寇之中,銅鐧翻飛之間,一個個流寇頓時就像是被奔馳中的烈馬迎麵撞上一樣,橫飛而出,血染長空,不過須臾之間,就在流寇之中犁出一條通道來,馬速也漸漸慢了下來。
王茜兒雖是女娃,但一乾點鋼槍在她手中,卻靈活的宛若靈蛇,快如閃電,手中點鋼槍每次刺出,都會在流寇的身上留下一個血洞。
幾人以王重為鋒矢,在百餘流寇之中殺進殺出,不過幾個衝殺,餘下的流寇就被嚇破了膽子,驚恐著大叫著四散而逃,幾人便分散開來,兩兩一對,追殺著殘餘的流寇。
不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這突然殺出的一兩百流寇就徹底潰散,死的死,逃的逃,有些膽小的直接扔下兵器,跪伏在地,選擇了投降。
站在車轅之上,扶著車鬥,翹首以望的品蘭看著英姿颯爽,跟著王重在賊寇之中數次殺進殺出,槍出如龍的王茜兒,一時之間,竟有些失神。
又一盞茶,戰鬥徹底結束,四散的流寇紛紛逃入山林之中,王重等人也不再追擊,投降的一個個被繳了兵刃,不住的磕頭求饒。
看著這些個背著行囊,高矮胖瘦,老弱各異的‘流寇’,王重也不是弑殺之輩,自然不會殺了他們,隻繳了他們的兵刃。
問清了這夥流寇的來曆之後,給了他們兩個選擇。
“本官乃是泉州通判王重,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我把你們送到金陵,讓金陵衙門處置你們,要麼就跟著我去泉州,到了泉州,我自會安置你們!幫你們在泉州安家落戶。”
“通判大人,那我們的罪責呢?”一個膽大的俘虜硬著頭皮問道。
“問得好!你們都成觸犯國法,但本通判年你們都是被反賊裹挾的無辜百姓,隻是受賊人蠱惑才犯下大錯,如今幡然悔悟,就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願意凡跟本通判去泉州的,服一年勞逸之後,就可在泉州落戶,一切既往不咎。”
“友情提醒你們一下:在泉州服勞逸期間,每日有兩頓乾飯,一頓稀粥,春夏各發兩套衣裳!”
“每天兩頓乾飯,還發衣裳?”一個個原本跪伏在地的流寇紛紛抬頭看著王重:“通判大人說的可是真的?”
“本通判一言九鼎,從無虛言!”王重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