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家裡孩子多的,一到冬天,沒那麼多棉衣棉褲了,就是哪個出門哪個穿,不出門的就窩在家裡床上,躲在被窩裡取暖。
類似於這樣的情形,在這個年代裡,屢見不鮮。
“王大夫!王大夫在嗎?”
衛生室外頭傳來村民的呼聲。
所謂的衛生室,其實就是王重家旁邊新建起的一座小屋,不過四十幾個平方,分成了三間,中間是看診的,南邊是藥房,北邊是注射室,消毒室。
王重的醫術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而且還是中西醫結合的那種,中醫固然博大精深,可西醫同樣也有其獨到之處,二者側重的方麵也不同,中醫講究經絡氣血,陰陽五行,自有其體係,而西醫講究簡單快捷,在外科上已經走了很遠很遠。
王重治病,從來都不會拘泥於隻用中醫或者西醫,而是哪個簡單快捷,哪個性價比高,哪個對人體沒有傷害,不會留下後遺症,就用哪個。
王重平日給鄉親們開的藥方裡,還有很多在民間流傳的偏方,就地取材,不用什麼成本,但效果不差,關鍵是性價比高,很受鄉親們青睞。
而王重也正是因為這些藥效不錯,又不用花費什麼本錢的偏方土方,治好了鄉親們的病,才在短短幾年時間了,就超過了在紅衛鎮耕耘多年的宋季山,成了鄉親們口中醫術精湛的名醫。
“怎麼了?”王重急忙從屋裡迎出來,來得是個中年男人,三十多歲,一頭短發猶如倒豎的短戟,穿著一件打滿補丁的老舊襯衣,連扣子都是用布頭纏成繩結做的,褲腿挽過膝蓋,赤著一雙泥濘的大腳,皮膚被太陽曬成了黑紅色,此時此刻,那黑紅色的皮膚上,已然滲滿了如黃豆般大小的汗珠。
那漢子急切的道:“我家老二被蛇咬了!”
說話間,漢子急忙側過身將背後的孩子給王重看,孩子不過八九歲模樣,乾乾瘦瘦的,身上瞧不見二兩肉,膚色同樣有些黑,但此刻那黑紅的臉色中卻透著一股子無力的蒼白感,嘴唇也開始泛青,閉著眼睛,已然陷入昏睡之中。
“快,送屋裡去!”王重趕忙招呼著漢子將孩子背進屋裡,放到病床之上。
“咬哪兒了?”王重急忙問道。
漢子急忙將孩子的褲子褪下,指著將孩子的左腳抬起,指著已經透著烏黑的傷口。
“知道是什麼蛇嗎?”王重問道。
不同的蛇毒素不同,應對的方式也不同。
“聽我家老大說,應該是五步蛇!”中年漢子道。
“應該?”王重皺著眉頭。
“那蛇長什麼樣?”
漢子焦急的道:“我家老大也沒太看清,是他們在山上那條小溪裡玩耍的時候,不小心踩了那蛇一腳……”
“王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老二吧!”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先看看!”王重低頭仔細檢查起孩子的情況。
隨著時間的推移,孩子的臉色愈發蒼白,嘴唇已然透著幾分青紫了,傷口處的黑意愈發明顯,已經開始腫脹了。
孩子的呼吸和脈搏也愈發微弱,再拖延下去,小命就難保了。
王重麵色凝重的道:“不行,來不及了,再拖下去就算華佗再世也回天乏術,必須得趕緊治療。”
宋季山也聞訊趕了過來,見孩子的情形,臉色也立即變得凝重起來。
沒等王重說什麼,宋季山就轉身打開櫃子,將王重的工具取了出來。
將鋒利的手術刀放在火上炙烤,用最原始的方法進行高溫殺菌消毒,再切開傷口,放出毒血,再敷上蛇藥,然後就是輸液。
一番處理下來,王重倒是沒什麼,但差點沒把旁邊幫忙的宋季山急出一身大汗。
“王大夫,我家二林怎麼樣了?”孩子的母親還有爺奶、叔伯們也都聞訊趕了過來,見王重跟宋季山從屋裡出來,當即迫不及待的問道。
“送來的太晚,雖然拔出了部分毒素,但還是有一些殘留在身體裡,雖然用了蛇藥,但我也不敢保證能把他身體裡的餘毒徹底拔出,最好的辦法,就是送去縣醫院打血清。”
“打血清?”漢子皺起了眉頭,一旦去了縣醫院,花費可就不止這麼點了,可一想起自己兒子還昏迷不醒的躺在裡頭,漢子的心裡就忍不住一陣擔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是人。
這世上焉有能親眼看著自己孩子置身危險之中不管不顧的。
還沒等漢子說什麼,兩鬢早已斑白的老爺子就一腳踹在漢子身上,直吧把漢子一腳提了個踉蹌,厲聲嗬斥的道:“那是你兒子,是我孫子,你還猶豫個屁,還不趕緊聽人家王大夫的,把人送縣醫院打血清去!”
老爺子平日裡瞧著挺和善的一人,沒成想到了關鍵時候竟也有這麼暴躁的一麵。
“對對對!”漢子被老爺子一腳踹翻在地,卻沒有半句抱怨,爬起來就急匆匆道,說著就要往屋裡跑。
“彆著急把人抱出來,二林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庫房裡頭有擔架,爸,你帶他們去拿一下,從咱們這兒去縣城要一陣子,我再去配點藥備著。”
“跟我來!”宋季山忙招呼二人去取擔架。
擔架剛取出來,王重小心翼翼的將還在昏迷中的二林抱上擔架,外頭忽然又傳來了吵鬨聲。
“王大夫!”
“王大夫。”
“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