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停在花店的門口。
精心挑選過的鮮花被擺到了店外,在木質架子上的擺成一排,柔軟花瓣上落著人工噴灑的水滴。
他並不知道用做贈禮的鮮花的講究,對花語更是一無所知。
我應該送你花嗎?他站在玻璃牆外按著手機。
「如果悟想的話」曖昧的回複。
這算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要是仔細回憶的話,諾德的回答大概隻有兩種——
“如果你想的話”和“好”。
太不坦率了吧,那家夥。
那樣的話前麵那種就姑且算作“否”的委婉語好了。
當作一道謎題來解答吧,對,就像推理。必要的線索已經俱全了,那個人說話的方式和眼睛裡流露的感情,要是再有什麼不清楚的事情,就當麵問個明白吧。
哪種花比較好?
「哪種都可以」
果然沒什麼興趣吧。
隻是終究會枯萎的,除了裝飾再無其他意義的象征物,哪怕單論美與賞心悅目,世界上也有比花更好的存在。
同樣缺乏這部分浪漫的五條悟想著。
——十五六歲的中學生有時會圍在一起說戀愛的話題。
喜歡的異性的類型,想要收到的禮物,約會時候想要去的地方。
年輕咒術師的單身率非常高,五條悟的熟人差不多都是這樣,東京校這幾年的學生也對冒著粉紅泡泡的話題興趣缺缺,但是去年還是什麼時候的交流會,他的確偶然撞見過隔壁京都校的女孩們湊在一起說悄悄話的情景。
大概是“想一起去遊樂園”、“沒有時間”、“電影的話……”這樣的內容。
打擾了女孩子親密的悄悄話的五條老師打算十分貼心地離開,但嘰嘰喳喳的女孩們意外地絲毫不介意,其中一個還問著他的意見。
問了什麼——
啊,是去遊樂園還是去看電影。
“如果是五條老師會更喜歡哪個呢?”乖巧的女孩眨著眼睛湊在他身邊問,好像非常感興趣。
他是怎麼回答的呢。
“誒,多浪費時間啊,我可是大忙人,而且那有什麼好玩的。”
“……這怎麼能叫浪費時間呢!”
女孩們被冒犯了,像喜鵲一樣輕快地離開了。
——約會應該做什麼?
於是最後也沒有買,花。
他在小餐廳外麵遇上也剛剛到的諾德。男人的目光掃過他空著的手,或者該說是,不著痕跡地瞥過。沒有半句提起這件事。
“晚上好。”諾德輕聲說。
但,隻要五條悟想看,六眼能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猜錯了嗎。
所以這時候能遞出一束花會更好吧,大概不需要太誇張,一支就可以了,用透明的玻璃紙和飾帶包起來,一支玫瑰——紅色的。
五條悟好像理解了。
想送他花,想要手中有能遞出去的花。諾德大概不會有什麼露骨的喜悅,隻是收到一束花也完全不是什麼需要大驚小怪的事情,但是他可能會這麼說,說他很高興,溫潤的眼睛裡會有流淌的蜂蜜一樣的輝光。
花本身並不重要,他隻是想送出禮物。
失誤了,他想。
……隻是一個小失誤,他想。
他有近乎無限次的機會。
最強咒術師不會輕易覺得挫敗。
他略微低頭,像往常那樣用無害的視線看向諾德——
展著肩的時候鎖骨的輪廓會更好看,低領的T恤看起來怎麼樣呢,擁抱的時候會順便摸摸他的脖子嗎?他都對著鏡子看過了,蒼天之瞳睜大的時候顯得天真些,但他忽然想起之前諾德說他像神明,是喜歡那副樣子嗎。
那個之後有機會也問問看吧。
“晚上好~”五條悟按下剛才的想法,像展示羽毛的鳥兒一樣展示著自己,“有沒有很不一樣?可愛嗎?是私服哦。”
一米九的成年男性和可愛怎麼想都不ok。
但五條悟除外。
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有多出眾,因而有著絕對的自我認知,不自信是與他無緣的情況,這份自信甚至能稱得上是傲慢,他於是能理所當然地作出這樣的發言,連一點彆扭的跡象都沒有。
他能“看到”諾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能“看到”那顆搏動得更快的心臟,他還知道諾德甚至喜歡他的傲慢,因而他覺得自信滿滿也是當然的吧。
直到諾德執起他的手,輕而小心好像他是什麼易碎的珍貴之物。
“很可愛。”諾德說,視線短暫地和他相交,接著低頭,親了親他的手背。
——
為什麼??
為什麼是親手背?
至少打算得到一個擁抱的五條悟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