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父母鹿念到現在也沒有見過。
不過, 她想了下,趙聽原和趙雅原兩兄弟性格長相實在是都差的很多,也不知道是一對什麼樣的父母, 才可以養出這種孩子。
但是逢年過節或者她生日的時候, 每次趙家父母都會給她準備禮物,叫趙聽原送過來,還附帶他們的關心,禮節上做的一絲不苟,看得出也很上心。
加上趙雅原實在也幫過她不少忙。
所以鹿念也實在沒法拒絕, 點點頭, “嗯。”
見她似乎沒有什麼抗拒的意思,陸執宏挺滿意,“那你去吧, 這幾天好好休息, 出去玩不要玩太野了,不然到時候見如瀾他們,有損形象。”
鹿念默默點頭。
她走出房間, 消化了一番陸執宏之前說的話, 隻覺得心裡隱隱的悶。
他什麼時候,就這麼賞識秦祀了?
對於陸執宏與秦祀的一切接觸,她都有一種本能的害怕,到底是怕什麼, 怕誰會害了誰, 她卻也說不清楚。
約定出發的日期在幾天之後。
她在家也沒有什麼彆的事情, 每天都在空調房裡,偶爾吃吃冰激淩,旅行要用的所有物品苗苗都已經給她準備好了。
鹿念坐在小沙發上,舀了一勺冰激淩,無聊的登陸了自己的海兔賬號。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她了《星擊》的稿子。
鹿念忙登錄上郵箱,竟然已經有回信了,告訴她其中一張稿子已經入選,還給了他們的意願價格,問鹿念願不願意。
價格比她想象的高很多。
鹿念忙放下冰激淩回信,對麵正好也在線,於是她幾下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了,心情不由大好。
之前也有過不少找她約稿的人,公稿私稿都有。
因為要高考,沒時間,所以鹿念全部都拒絕了。
但是現在,她琢磨了起來。
鹿念平時的花銷都是陸家給的,陸執宏在金錢方麵對鹿念很大方,她隨意花,陸執宏也不會說什麼,但是,陸執宏給她用的卡,每一筆支出都會有記錄,陸執宏了解得清清楚楚。
隻除去過年時的壓歲錢,陸執宏不會管那筆賬,鹿念可以自己存著,自由花費,以前她想偷偷做什麼,都是用的那筆錢。
但那畢竟也不是長久之計。
她想的很遠,如果現在某一天徹底擺脫陸家的束縛,可以自由自在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那麼第一件事,就是需要經濟獨立,這樣,才會有基本的底氣,
隻要自己有可以掙錢的一技之長,走到哪裡,就算被掃地出門也不怕。
她坐正了,發了一條新的動態,置頂。
@遇鹿:從今天開始,開始接稿啦,私人和商用都可以qvq,有什麼彆的要求可以私戳我哦。
鹿念這個賬號也好幾年了,不知不覺,也算是累積了一波人氣。
她想了想,畢竟剛開始做這行,價錢還是不方便定要高了,於是斟酌了下,選了個自己認為合適的價格。
結果發出去沒多久。
鹿念差點被擠爆的私信嚇呆了。
【遇鹿太太居然開始接稿了!】
【這簡直白菜價啊,給我來一打!】
她忙編輯了一下,表示暫時不接了。
於是這幾天,她在家,什麼彆的事情都不做,一直埋頭畫畫,不時看個視頻學習一下,研究下怎麼可以讓自己畫得更好看。
雖然她的畫還沒上,但是《星擊》給的稿費已經到了。
她偷偷去銀行,開了一張新卡,把這幾天賺的錢存了進去。
雖然和她之前的零花錢比算不了什麼,但是,還是足以讓鹿念很開心。
這也算是她這輩子,自己掙的第一筆錢吧。
像是種田一樣的成就感。
她把那張卡小心收了起來。
現在陸家給她提的要求,大部分還在鹿念的接受範圍內,但是如果以後越演越烈,超出了她的容忍底線的話,她和陸家鬨掰了,到時候,這筆錢說不定會成為她的救命稻草。
想還算體麵的活下去,隻能靠自己先做打算。
畢竟,她也沒有什麼彆的人可以依賴。
終於還是到了出發的日子。
去逢禾的人鹿念大部分都認識,但是平時不是很熟,同學都是二班的,還有就是趙雅原的朋友。
陸家的車把鹿念送到了機場。
陸陽給她把行李箱拿下去,他對趙雅原印象也一直不是很好,路過時,用隻有他們兩個可以聽到的聲音說,“你注意分寸。”
畢竟現在也還隻是兩家人都有這個意思,兄弟兩哪個還說不好呢,不等於趙雅原就是鹿念的什麼人了。
趙雅原都懶得理他,他衝鹿念揮揮手,“來,走了。”
有人起哄,“喲,趙二少帶女朋友出去玩了?”
鹿念解釋,“不是,我們是……”
趙雅原揮手把那人趕開,“滾,彆開爛玩笑了。”
逢禾是個濱海城市,這個時間,過來消暑旅行的人很多,尤其是不少剛高考完的畢業生。
他們飛機到了逢禾,按照計劃,第一天應該是現在逢禾隨便玩玩,拍點照片,然後第二天晚上淩晨的飛機到南濱。
鹿念有些緊張,隨著大部隊出去,玩和吃東西的時候都不那麼自在。
她想了很多,關於南蕎的事情。
離開之前,她又去了一次程明瑩的房間,想了很久,還是偷偷把那個掛墜從暗格裡拿了出來,隨身帶著,沒有理由,就是一種莫名的直覺。
晚上他們一起去海邊玩。
鹿念不怎麼想動,隻是坐在沙灘邊休息,看著不遠處,大家似乎都玩得很開心的樣子。
她忽然就想。
如果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出來玩,說不定,她也可以像那些人那樣。
想到這,她心情又低落起來。
手機忽然蹦出消息。
鹿念難以置信的拿出來一看。
是明哥。
她抿了抿唇,點開了那條消息。
明哥:念念妹子,高考完了吧?這幾天要不要過來玩玩啊?哥哥們請你的客,想吃什麼,想玩什麼都隨意。
鹿念唇角揚了揚,回複:謝謝明哥,不過我這幾天和同學在外麵旅遊,估計要之後啦。
明哥:哦,那是去了哪?好玩嗎?
鹿念隨手照了一張照片。
因為要給陸執宏報告,所以她這段時間養成了隨手拍照的習慣。
照片裡,是深藍的夜空,海岸線,潮水,風景格外漂亮。
鹿念:在逢禾,挺好玩的。
明哥:那你玩得開心,回來給哥發個消息,再請你。
鹿念:好噠。
那張照片上並沒有照到鹿念自己,主要還是風景。
黃毛眼尖,看到照片一角,“這是不是有個男的啊?”
鹿念這張照片上沒有拍人,但是這是她拍的,自然是她的視角,那個男生離得格外近,似乎是就在她旁邊坐著,那個距離和位置看起來顯然不是路人。
隻在照片一角上露了出來,但是能看出來,明顯是男生的手。
小屈:“應該是。”
黃毛奇怪道,“可是秦哥現在在學校啊,說是這幾天要去暑期實踐,但是也沒聽到他說要選逢禾去實踐啊。”
小屈,“……”那就隻能說明不是秦哥啊。
“念念妹子居然和彆的男生出去玩了???”黃毛也終於反應過來了,嘩的一下站了起來,義憤填膺,“還去了逢禾,光天化日之下,站這麼近?哪個不要臉的男的?”
明哥已經把那張照片給秦祀發了過去。
他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打字,“念念妹子和玩得好的出去玩了,給我們秀恩愛呢,在逢禾玩得可開心。”
小屈捂臉,“這樣真的好嗎?”
明哥慢條斯理收起手機,“管他呢,那兔崽子的臭脾氣,不治治,你覺得配得上念念妹子?”
那邊看到的某人:……
第二天晚上,方燈給他發過來了地點,“老大,你是不是弄錯了,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南蕎,不是逢禾。”
南蕎?
看到這兩字,他好看的眉蹙了起來,沒怎麼猶豫,已經把機票改了地點。
拿了簡單的行李,便直接往機場趕。
方燈問,“老大,你要直接過去啊?”
都不休息一下的麼,至少先去睡一下。
畢竟要去南蕎,也不是那麼方便,要飛那麼多小時。
原本秦祀已經定了回安城的機票,他之前很忙,一直連軸轉,工作,期末,事情都早早辦完了,就定了回安城的票。
似乎一秒都不想再耽擱。
他簡短說,“去把那傻子帶回來。”
南蕎不是什麼好地方,尤其對於鹿念,
姓趙的把她拐到那裡去,有沒有考慮過,這麼些年過去了。
南蕎綁架案的從犯裡,早已經有了出獄的人。
她走到哪,似乎都要惹出一些什麼事情。
他想起初三那年,他幾乎暗地裡護送了她一個月,看到那個搶劫犯舉著刀對她刺下時,那一刻他的心情。
*
半夜11點。
零度酒店大門,鹿念戴著帽子和口罩,背著小背包,鬼鬼祟祟的跑出酒店。
“那邊就是村子,裙子都不要帶了。”趙雅原說,“記得買雙好走路的鞋,短袖長褲就好,不然到時候走不動了得叫我背你。”
鹿念,“……走不動也不會讓你背的。”
他們之前的聊天,鹿念把記錄刪除後,還是按他說的準備了。
她的小行李箱留在了逢禾的酒店,就帶了一個小背包,裝著一些必要的洗漱用品。
高馬尾,棒球帽,短袖t,高腰的牛仔褲和靴子。
她腰原本就細,這麼一穿,更加顯得不堪一握,腿長而直,原本長著一張標準清純小白花的臉,現在小臉嚴肅,原本的嬌裡,又添了幾分颯爽。
她等得焦急,不時低頭看手機,終於看到趙雅原出來。
趙雅原多看了她幾眼。
“這樣行嗎?”鹿念問,“還有什麼需要換麼?”
“沒什麼要換的了。”他唇角挑著一絲笑,“很可以。”
他們飛機在淩晨。
“我叫了車。”他沒有廢話,“走。”
倆人直奔機場,順利登機,飛機即將在第二天六點到達南濱。
“那邊飛機高鐵都沒有。”趙雅原說,“我叫了熟人,可以送我們到南蕎,但南橋鎮裡麵是不通車的,之後就隻能靠走了。”
鹿念點頭。
“你睡一下吧。”趙雅原說,“明天可能撐不住。”
鹿念也確實覺得有些困,精神高度緊張之後,她現在放鬆了下來,上下眼皮就打架,她找空姐要了一床毛毯,直接就睡了過去。
女孩身子歪向了窗戶,睡得安靜,長長的睫毛,臉頰粉白柔和,透著一股子無辜勁。
……
第二天,一路奔波,終於到了南蕎。
趙雅原果然沒說錯,就是個單純的小鎮子。
在大山腳下,鹿念一路看著,有種奇異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是看到遠處掩蓋在雲霧裡,重巒疊嶂的大山的時候。
趙雅原一路注意著她的表情。
他隨便給他介紹,“那是個學校,但是裡麵早沒什麼人了。”
“那鋪子裡,賣的早點包子一點不好吃”
趙雅原停下腳步,“午飯就在我阿婆家吃吧。”
鹿念,“好。”
他們來之前,趙雅原已經說好,他隻負責帶鹿念過來,至於彆的,她自己可以發現多少,就是多少。
如果鹿念自己不想再深究的話,她也可以就把這當成一場普通的旅行。
秋蘭是個很和藹的老人,頭發白了一大半,穿著淡色的本地布褂,慈眉善目,看著非常好相處。
“這是念念。”趙雅原說。
鹿念站在門口,有些拘謹,不太好意思進去,
“小雅知道帶女孩子回來了。”秋蘭很高興,上來拉著鹿念的手,她的手掌溫暖,力度輕輕的,讓人很安心。
趙雅原從小性格乖張,彆說女孩子了,玩得好的男孩子都沒幾個。
鹿念抿著唇笑,“奶奶好。”
秋蘭帶著他們進去,“小秋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
“剛才我們看到的那個小學。”趙雅原撇嘴,他告訴鹿念,“估計是在那兒了,他沒事的時候,就會跑去那地方,那兒缺老師,他經常去免費頂工。”
鹿念點點頭。
秋蘭叫趙雅原給鹿念倒茶,拉著她在竹椅上坐下,“那是我孫子秋瀝,和你們差不多大。”
鹿念點點頭,應該就是趙雅原那個竹馬吧。
趙雅原也提到過很多次,他有個童年玩伴。
“我看著你很麵善。”秋蘭笑眯眯的拉著她的手,“今年幾歲了,哪裡人?”
鹿念一一作答。
院外小狗忽然吠叫了起來,趙雅原,“應該是他回來了。”
不知為何,鹿念心跳忽然加快了幾分。
很奇怪的感受,不是害怕,更不是什麼心動,是一種很玄妙的說不出的感受。
門開了。
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的少年,黑發白膚,乾乾淨淨,他抬眼看向室內,正好與鹿念視線相撞。
是一雙溫潤清澈的黑眸。
趙雅原雙手墊在腦後,什麼也沒說,屋內一片沉默,是秋蘭意識到有些不對,她輕聲叫了聲,“小秋。”
“……你好。”鹿念訥訥道。
他眉眼都生得平和溫柔,可是就這一瞬間,他看她的眼神極其複雜。
鹿念幾乎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認出來了,他就是之前,趙雅原房間裡照片上的那個小少年。
秋瀝在她對麵坐下,情緒已經恢複如常,“我叫秋瀝。”
鹿念幾乎都要以為剛才是她的錯覺。
午飯很豐盛,清炒小筍,乾蘑,鯉魚和山雞。
雖然素菜多,但是食材鮮美,味道非常可口。
“都是小秋做的。”秋蘭說,“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城裡小孩的口味。”
“很好吃。”鹿念說。
她身體不好,在家吃飯也多挑嘴,確實很少吃這麼多。
“你手藝很好。”她對秋瀝笑,有些不好意思,“我這麼大了,還一個菜都不會做。”
主要是也沒什麼機會嘗試,她手也笨。
鹿念明顯喜歡吃那盤子清炒小筍,可是那盤子離她最遠。
他無聲笑了笑,換了雙乾淨筷子,給她夾筍。
鹿念,“……謝謝。”
真的是很細心體貼一個人,而且,奇異的是,鹿念竟然沒有覺得他這個舉動有哪裡不妥當。
似乎隻是自然而然。
這很奇怪……畢竟,他們隻是今天剛第一次見麵而已,鹿念性格保守,對於陌生男生都很疏離,彆說是夾菜這種親密的舉動。
吃完飯,秋蘭照例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