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 沙發就這樣亂掉了, 倆人擠成一團,他的電腦落到了地毯上, 發出輕輕的一聲響, 屏幕自動黑了,但是, 沒有人注意到。
沙發此刻顯得那麼狹窄,他剛洗過澡,頭發尾梢都沒乾透,散發著一股清淡的類似於雪杉的味道, 鹿念玩得開心,伸手繞過, 摸到他後頸,撫摸著他黑發垂下的發尾,手感很好,發絲光滑冰涼,聽他低低出聲, 很快被壓抑回去。
她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裡,像是落下的星星, 又像是一蓬飛來的輕盈絮, 摸不透, 捉不住。
“下周, 我又好多新內容可以畫了!”鹿念歪著腦袋, 小腳丫隨意伸著, 踹了踹,便用專業的眼神打量著身下男人。
他不清楚她在畫什麼,也不知道她畫的畫和他有什麼關係。
隻是從很早之前就知道,畫畫是她的理想。
甜蜜的煎熬。
……
直到鹿念終於滿意,在他身上起身。
“我也去收拾下睡了。”
秦祀,“……”
他飛快的看了一眼臥室,想知道今晚怎麼分配住處,但是顯然,他也不說出來。
鹿念咳了一聲,“試用期,表現好的話,可以升級,現在還沒解鎖能睡一張床?”
她低頭寫寫畫畫,不久,雙手舉著平板,伸到男人眼前。
字跡可愛娟秀,分了三個顏色,上麵把等級分得清清楚楚。
住一起。
牽手。
擁抱。
接吻(我親你)
你可以親我。
……
上床
最後一行,結婚。
他看到那,耳尖紅了紅。
他覺得結婚和上床的順序反了,但是,鹿念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
“表現得好,能升級哦。”鹿念背著手,在那幅畫上點了點,解說,“表現不好,就降級。”
“怎麼升級?當然是我來打分,說了好聽的話,就能加分哦。”鹿念說得有板有眼,模仿他那天的語氣,“‘如果你饑不擇食到那種地步……’再說這個,你知道是加分還是減分吧?”
秦祀,“……”
“所以今天,當然不能一起睡,你也彆想做壞事。”
“……沒有想。”他竟然還能嘴硬反駁。
還挺厲害。
鹿念,“那好吧,我去睡了,再見。”
他衣服有些褶皺,先前被她壓在沙發上弄了一番,眼角紅紅的,衣領下,露出了大片玉白色的肌膚。
“反了。”他忽然,嗓音有些啞。
鹿念,“?”
他視線遊挪開,抿著唇,“結婚和上床,說反了。”
鹿念,“……”他竟然這麼保守的麼?
她現在不確定要不要結婚,倒是有點想什麼時候吃掉他,畢竟食色性也~
秦祀對這種事情這麼保守,鹿念其實有些意外,她忽然說,“我還以為你見多識廣呢。”
他垂著眼,彆開臉,忽然淡漠道,“我沒有見多識廣。”
知道,也不等於要做。
現在這些親密的事情,他隻和她一個人做過,不如說,少年時代,也隻有她,能讓他有**,他少年時代,所有的琦念,**和幻想,都交給了她。
他其實是個挺清心寡欲的人。
因為童年時代複雜經曆,他很早熟。
孩提時代看到的一些事情,那些苟合在一起的白花花的□□,很讓他惡心,他還是小男孩時,也曾經因為那張過於漂亮的臉惹出過麻煩,所以他後來練出了一身打架的工夫,對彆人狠,對自己也狠。
曾經,這種事情很讓他惡心反胃,甚至有段時間,除了打架之外,條件反射的厭惡和任何人的親密接觸。
……而她說他敏感。
他抿了抿唇,可能隻在她麵前。
“秦祀,你來我家之前,是不是還去過一戶人家?”鹿念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問,“發生什麼了嗎?”
鹿念知道,對於一切涉及他童年少年時代的問題,他就會緘口不言。
“不想說就不用說了。”鹿念說。
他垂著眼,竟然回答了,語氣淡淡的,“待得不愉快,就自己回去了。”
竟然是他主動的?
鹿念有些驚訝,在陸家,那種日子,他都能忍下來,那麼在之前那人家,他還遭遇過什麼?
他把自己包裹得太嚴實,即使是現在,也條件反射的抗拒他們的接近。
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鹿念想。
晚上,倆人分床而睡,隔著一度薄薄的牆。
“晚安,試用期男朋友。”睡前,她發了個短信給秦祀。
配了張很可愛的圖片,是她自己畫的,晚安小兔表情包。
‘男盆友’專用,點開那個合集,還能看到名字。
鹿念忍不住想了一下秦祀現在的表情。
她往被子裡縮了縮,彎著眼笑。
怎麼辦 ,她現在越來越喜歡逗他了,她發現他臉皮其實很薄,她稍微靠近一些,說些稍微親昵些的話,他反應就特彆大,還非得強行壓抑著,不讓她發現。
就……很勾人。
忍不住,就想讓她更多的‘欺負’他。
鹿念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有這麼惡劣的心理。
她上網衝浪,隨手刷了刷自己的海兔,想了想,上傳了一張圖片,那是剛才秦祀在工作時,她偷拍的一張。
男人的手,擱在鍵盤上,很好看的一雙手,從乾淨的膚色到明晰的骨節,隻看手,基本都能看出,手的主人,應該是個相當清逸的年輕男人。
關鍵是,現在是半夜了。
粉絲都炸了。
“啊啊啊啊啊,這麼晚了,忽然深夜狗糧。”
“這麼多年第一次!我們太太也終於脫單了嗎?”
“太太這是交男朋友了?還是老公啊?”
“手就超級無敵好看!”
“這是誰?是不是之前那個,傳說中的,黑的原型?嗚嗚嗚,就衝這個手,麻麻先同意了。”
鹿念一路瀏覽下去。
回複了一下那個“男朋友”的評論。
——還在‘考察期’內。
隨後,美滋滋的收起了手機。
不過在漫畫裡,黑連白的小手都還沒有牽上過。
誰叫他們都這麼悶騷。
第二天,鹿念回學校上課,陸執宏半路發短信給她,說他碰巧來了安大,要她過去見他一趟。
陸執宏最近安分了很久,鹿念不知道他又要鬨出什麼幺蛾子,實在不放心,於是還是過去了一趟。
餐廳內,陸執宏把一遝照片往桌上一丟。
鹿念一看,各種角度非常清奇,每一張照片上,都是秋瀝。
她瞳孔微微擴大,“爸爸,怎麼了?”
鹿念失憶了,陸執宏是知道的,就是他一手炮製的,所以她不記得陸琢也正常,可能隻是因為趙雅原的關係。
陸執宏強行壓抑著興奮,平穩著聲音問,“這是誰?”
果然,鹿念說,“一個朋友,雅原的朋友,我們關係不錯。”
“我知道。”
“爸爸,你這照片哪來的?為什麼要拍他?”鹿念問。
“照片是彆人給我的。”陸執宏觀察著鹿念神色,“以前說是看到過,你晚上住在那裡。”
鹿念,“……”
她一直在畫畫,有收入這件事情,陸執宏也並不怎麼知曉,對於她和秋瀝的來往,也就幾個最相熟關係最好的朋友知道,至於她和秋瀝的關係,恐怕除了他們兩,就隻有趙雅原和秦祀知道了。
她心裡七上八下。
倒是忽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趙雅原給秋瀝打電話埋怨,說這次婚禮,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抽風的請了陸執宏,弄得他他超級尷尬,秋瀝哭笑不得,把這事兒當笑料告訴了鹿念,鹿念當時聽著也覺得奇怪,她都沒收到邀請,為什麼莫名其妙要請陸執宏。
而現在,她忽然有些不祥的預感。
“那你什麼時候,叫他過來一下,來我們這兒吃個飯。”陸執宏和顏悅色道,“你之前是不是還去人家裡打擾過?也算是道個謝。”
他現在很是緊張,很是激動,他不確定,那個叫秋瀝的男孩,到底是不是就是阿琢。
如果是的話,他們陸家,也有後了,他之後,生活也有了奮鬥目標,要把一切都拿回來,給阿琢,讓他繼承陸家,然後給他找個有助力的對象,給他生孫子,給他養老。
陸執宏很久沒管過她的閒事了,主要是自顧不暇,現在忽然來了這麼一出,有點叫人猝不及防。
鹿念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亂七八糟,她隨口敷衍了陸執宏幾句,說是不舒服,去洗手間,給秋瀝發了一條短信,“小秋,爸爸不知道被誰告訴了你的事情,他現在還不清楚我已經知道你的事情。”
秋瀝很快回複,“念念,不要讓他知道,我不想回陸家,也不想見他。”
和秋瀝之前的主張一模一樣,他是真的厭惡陸執宏,對他已經沒有絲毫感情,陸執宏從小也沒有帶過他一天,而他這麼多年沒有再生孩子的原因,被已經離婚了的何甜抖了出去,在安城社交圈頂層也當做一件引而不發的秘聞傳開了。
秋瀝和鹿念都不傻,逐漸也能猜到,尤其當他們在趙雅原那裡得到確認後。
更加明白了,為什麼陸執宏對他們姐弟的態度,會一百八十度轉彎,也讓秋瀝徹底心寒了。
他不願意回去,變成陸執宏的傀儡,他甚至想把鹿念一起帶走。
“我不會說的。”鹿念飛快打字,“小秋,你這段時間也小心一點,出門注意旁邊有沒有可疑人士,不然,你去雅原那裡住住?”
她很快想起陸執宏的詭異,和那次莫名其妙的婚宴邀請,她馬上撤銷,“不對,你也要小心趙家,我懷疑爸爸忽然這樣,是去了趙家那個婚宴,有人告訴了他什麼。”
秋瀝,“好。”
他說,“我這幾天都沒課,都會在家。”
在家不出門。
鹿念出了門,陸執宏還在外頭候著,在他的凝視下,鹿念打了個電話給秋瀝,對話幾句後,“爸爸,我和他其實沒有特彆熟,你如果想見他,不然你直接去問問雅原?”
陸執宏也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失望,隻是笑,“好,那什麼時候,爸爸自己去拜訪一下。”
鹿念不吭聲,隻覺得被他笑得,心裡有些莫名其妙的發毛。
“你最近,和小秦怎麼樣了?”他又問。
她以為他又要逼婚,不太願意說,“還可以。”
“你也彆想太多了,不喜歡就拒絕了。”陸執宏說。
鹿念,“……”
“他就是想要我們家公司。”陸執宏說,“爸爸以前沒有告訴過你,反正現在,爸爸想著,自己再拚一把,之後,能給你找到更好的結婚對象,沒必要去找他低伏做小。”
鹿念氣笑了都。
這變臉速度,比川劇變臉還快,睜著眼睛說鬼話的本事,也練到爐火純青了。
鹿念平靜道,“我比你了解他。而且爸爸,你不會真的還以為,他需要靠著接近我,才能在陸氏站穩腳?”
陸執宏有些狼狽。
“我對您的公司沒有半點興趣。”鹿念說,“我隻想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情。”
鹿念說,“我喜歡誰,和誰來往,和您都沒有關係,希望您不要再乾涉我的人身自由。”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已經擺出了送客的意思。
陸執宏追著她出去,“你是翅膀硬了是吧?不聽爸爸的話了?”
鹿念試圖甩開他的手,這是在大學裡,周圍人來人往,方燈原本背著電腦,正要去教學樓上課,遠遠看到,“誒,那邊,你們在乾什麼呢?”
陸執宏畢竟還是個體麵人,不好意思再繼續追下去。
鹿念低著眼,淡淡揉著自己手腕,被陸執宏拉扯出來的印記。
方燈看著她,小聲問,“怎麼了?”
“沒事。”鹿念搖頭,忽然說,“你彆去告訴秦祀啊。”
畢竟,這事情,算是他們家事,關乎秋瀝的想法和感受,她也不想把秦祀牽扯進來太多。
她想找秋瀝麵談一次,但是,又不太敢再去找他,怕被陸執宏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方燈,“……”他有些尷尬,還是說,“他不問,我不會說。”
……
實際上,陸執宏最近的詭異之處,不需要人說,也能看出來。